2006-11-17 16:50:04momolife

永遠的集體回億

不論你有沒有時間,都要看下文﹕(霸氣地說或說擇善而故執)



悠長假期十年祭﹕10年《長假》的意義 (2006-11-12 06:05:01)


【明報專訊】 1996年 4至 6月,《悠長假期》在富士電視台播放,至今 10年。從此香港對日本的電視劇文化,重新又再刮目相看(上一浪已屬 70年代的勵志運動劇 廣 告



風潮);而即使在日本, 10年來《悠長假期》也從來沒有在電視台重播過,主要原因是木村拓哉所屬的尊尼事務對旗下藝人的肖像權嚴格監管,間接令劇集本身的神話經典地位更趨牢不可破。放回日本文化背景脈絡中,《悠長假期》擁有多角度的重要性,就讓我們逐一審察。

創「月 9」電視劇神話

首先,《悠長假期》把富士「月 9」劇(星期一晚上九時播放)的地位推至巔峰,往後可說再沒有同樣級數──又叫好又叫座(藝術水平及受歡迎程度)的「月 9」劇出現。《悠長假期》把之前由和久井映見主演的《 Pure》風頭完全蓋過,而且把日劇文化推衍成為社會話題,當時甚至出現「星期一晚街上OL消失」的城市現象。受劇集影響所及,也出現大批男子蜂擁去學習鋼琴。另外,木村拓哉飾演的瀨名秀俊所住過的單位,其實是位於東京都江東區新大橋的大廈,由於電視劇播放後大受歡迎,於是大廈乾脆被媒體命名為「瀨名大廈」( Senaman─ man是 mansion的簡稱),每日來朝聖的遊人絡繹不絕─以上種種,日本媒體把它統稱為「《悠長假期》現象」。

從編劇層面來說,這是北川悅吏子鎖定天下的代表作,加上之前的《愛情白皮書》及《聽不到的情話》(即《跟我說愛我》),她的一線編劇女王地位已不可動搖,後來的《最後之戀》及《美麗人生》等,都只可說是錦上添花的作品,評論界的共識均以《悠長假期》為她的代表作。從藝人方面來說,木村拓哉為求效果完美,於是苦練鋼琴且親自上陣表演劇中的彈奏場面,為他確立實力派偶像明星的地位;再加上山口智子自此之後再沒有接拍任何日劇,更為這對熒幕情侶組合,添加永不可重現的至尊冠冕。

由文本回到社會

交代過《悠長假期》於日本電視劇文化的脈絡後,我想轉而去討論它所代表的族群,於過去 10年的社會流向。在《俗物圖鑑》(台北商周, 99年初版)中,我曾以「花子族」( Hanako)及 Oyaji-girl(像老頭的女孩)兩種人辦描述概念,來剖析《悠長假期》中小石川桃子(稻森泉飾)及葉山南(山口智子飾)分別所屬的世界,從中也側面勾勒出以模特兒業界為代表的 trendy business之變形走勢。時維 1996年,就讓我們先回溯一下當年前前後後的社會變化。

對於日本的社會分析家來說, 90年代是出現巨變的轉折期。以研究及提出「單身寄生蟲」成名的山田昌弘,於《希望格差社會》(日本筑摩書房, 05年初版第七刷)中便清楚點出 90年代的前後分離現象。他指出日本社會的高度成長期,大抵直至進入 90年代為止,由於生活基本上頗為安定,於是人生的預測性高,大部分人都能達成自己的做人目標。反映在心態上,一般人對前景都充滿希望,把嫉妒心抑壓下去,由是令到社會向前進發的動力較強。但到了 95年前後,社會上正好激起互聯網熱潮,流動電話的銷情迭創新高,經濟上出現了所謂的網絡泡沫;而事情的逆轉關鍵於 98年爆發─山田昌弘以「一九九八問題」來形容當時的現象: 98年的 GNP(國民生產毛額)出現 1%的負增長;政治上由橋本內閣轉為小淵內閣更見頹勢;一年內自殺人數飆升了一萬人以上人次,而且絕大部分是過去社會上經濟命脈支柱的中年男性;網絡泡沫迅即破滅,所謂新經濟體系的謊言立即失去支柱;加上青少年犯罪及學生拒絕上學的現象亦被媒體廣泛報道,日本終於進入了「危機社會」的年代─不安定化的代價就是希望的喪失,於是常人連工作的鬥志都磨滅,由「量的差異」(由經濟層面開始)產生「質的差異」(由職業到生活風格的差異,引伸至社會地位的差異)──這就

小南與瀨名的末日

《悠長假期》中的小南與瀨名,嚴格來說都是自由工作者,當年予人一重時尚及浪漫瀟灑的憧憬。從工作的性質上的區分,其實他們都是 Freeters的一分子─即自由職業者。在 Wikipedia上已有解釋這個結合英語及德語的造字由來( Free+Arbeiter),而且已指明形容 15至 34歲一代,他們全都在畢業後找不到固定及收入穩定的工作,逐漸被迫成為了無奈的單身族群。在 96年《悠長假期》播放的時期,社會上不是全然沒有經濟爆破的危機意識,然而長期的經濟高度增長,已經為自由化的論調打下堅實的基礎,表面上每個人口頭上都就要為自己負責,現實上撒嬌及逃避意識卻益發顯明(侯孝賢《珈琲時光》中的陽光正好是切合不過的例子,表面上竭力追求獨立去照顧腹中塊肉,現實卻是仍依靠母親下廚準備馬鈴薯燉肉的可憐寄生蟲)。逆向出現的現象是:這群長不大的 Freeters都是篤信命運的一群,結果是誰也沒有認真去看待社會上已出現的危機,大家都對自己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殘留的安定不變幻覺),於是仍然全心全意去努力以兼職的形式去追逐腦海中的夢想。心底裏完全沒有考慮過夢想幻滅後的真實面貌,外表出眾的女性總覺得會有高收入的男性在等待自己,夢想過後就是另一階段的富裕寄生蟲人生。《悠長假期》後期桃子不斷向佐佐木教授拋

現實中的落水狗

此所以《悠長假期》所塑造的世界,在日本社會的脈絡中絕對有時間限制。當然劇集中的浪漫世界觀─對工作(模特兒業界)、對理想(成為鋼琴家),乃至對感情(微妙的同居關係,好友與戀人的夢幻組合)等的種種遐想,全都是高度經濟成長後所賦予人心的精神質變要求。

只不過若然解拆背後的邏輯,其實一切清晰不過: Freeters在尋找到喜歡的工作之前,一定不會放棄自由工作的生活形態,因為任何妥協及放棄追尋夢想而去踏實就業的舉動,就等於承認當自由工作的日子之意義完全掏空。用相同的邏輯推論,他們對感情及婚姻,同樣都有類似的精神訴求─永遠都有更好的人在前面轉角等待自己,一旦委屈自己接受眼前的戀人,於是就要承擔將來後悔不已的潛在可能。

於是小南的結局是:之前我的說法為當花容不再,便成為口沒遮攔粗粗魯魯的 Oyaji-girl;如果嫌我的分析不夠權威,也可借用日本女性論者酒井順子的社會分析─成為以「落水狗」來揶揄自己的新興中年女性族群(《落水狗的遠吠》),是之為《悠長假期》的神話末日。

所有的《悠長假期》影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