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整理以前的錄音，之所以需要整理，是因為有些當下彈完了就不敢再聽，或者聽了就迅速收起來。
其中有一張是2005年Freiburg校內比賽的紀錄，還記得當時曲目很重，在台上彈完後只知道自己錯了多少音，有哪些地方沒做好，所感受到的都是對自己的不滿與遺憾。所以，當學校錄音師興高采烈地將錄音交到我們手上時，我連聽到沒有聽就收起來了。
直到前兩週，在一些沒有封面、用塑膠盒或紙套裝起來的ＣＤ中，才又將這張錄音抽出來，決定來聽聽，當時比完心中想著：「爛死了」是怎麼一回事。
在我聽著最後一首，史克里雅賓第五號鋼琴奏鳴曲時，邊聽邊疑惑著，這是當時台上做到的東西嗎？沒錯，我想練過這首的鋼琴家都不會否認那些連續大跳的和弦就是關卡，也是外人可以輕易定義你的標記，當時我也沒能倖免，我想，就是這些錯音讓我一直對這首作品懷抱著沮喪的情感。
然而，經過了十七年的此刻，我卻聽到了在對這首作品的恐懼、敬畏與經歷某種失敗之外，仍然維持住的紀律、非常努力的柔情，仍然可以歌唱的力量，還有當初為何選擇這首作品的的那分憧憬。
它有瑕疵，但是，沿著這些瑕疵所裂開的路徑，我才得以在荒煙人漫中發現隱藏的風景。
真想拍拍當時的自己：「誒沒有很爛啦，只是有錯音！」
想必聽了也不會高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