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5 13:02:53賴博瑞

【圖書抒圖】歷史學家 / 柯斯托娃

圖源:http://www.ben.edu/library/images/Dracula_Book_sm.jpg

我沒來得及考慮圖書館規範,就大聲把它翻譯出來--其實圖書室裡空蕩蕩沒有別人,除了我,就只有那個百般無聊的圖書館員,不時走進走出,擺出要確認我沒有偷東西的神氣。

圖書館員彬彬有禮,經過幾番羞澀的對話,我就找到了需要的資料:父親提過的那本,在紐倫堡出版,有關卓九勒的小冊子。這個圖書館沒有收藏原始版本--那種版本非常罕見,管理中世紀收藏的年長館員對我解釋,但他在中世紀日耳曼文獻摘錄中,找到原文的英譯。「我叫約翰‧賓勒茨。需要幫助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感激的接過那本書,賓勒茨先生說他要去工作室,他會儘快回來看我是否需要協助。他曾經帶我去過一次工作室,一個有窗的小房間,在閱覽室後方,圖書館員在那兒修補珍貴的老書或為新書貼標籤。

地板上有條腿,穿著灰色的長褲,連接到一具扭曲的身體,藍色毛衣歪歪扭扭套在被猛力扭轉的軀幹上,淺灰色的頭髮染滿鮮血,臉--天可憐見,有一半被擋住--被砸爛了,小部份血肉沾在書桌角落。有本書顯然從賓勒茨生生手中掉落;它躺在地板上,就像他一樣。

古色古香的大學圖書館大廳,我最喜歡的座位上還留有春日午後最後一抹陽光的暖意。附近有三、四個學生在閱讀或低聲交談,這個學者的避風港散發出我熟悉的安詳氣氛,浸潤我的骨髓。

圖書館的大廳很安靜,只聽見圖書館員各忙各的腳步聲在迴響。我一頭鑽進圖書目錄的迷宮,掏出筆記本,逐一抽出我需要的抽屜。有幾本關於喀爾巴阡的書,一本外西凡尼亞民間故事集。一本談吸血鬼的書--古埃及傳說。我不知道世界各地的吸血鬼是否都相同。埃及吸血鬼像不像東歐吸血鬼?那是考古學家的研究,不適合我,但我還是把那本埃及民俗研究索書號抄下來。

然後我查卓九勒。目錄裡的主題與書名混雜在一起,介於「阿里‧卓布」與「龍在亞洲」之間,起碼該有一筆記錄,也就是布蘭姆‧史托克所著<卓九勒>的書名卡,我昨天看到那個黑髮年輕女子正在閱讀的那本。我從前翻到後,又從後翻到前,但就是沒有「卓九勒」這個條目。然後我看到,介於「阿里‧卓布」和「龍」之間,確實應該有東西的。抽屜底部殘留一小片碎紙屑,顯然至少有一張卡片被抽掉了。我連忙去看「史」字首的抽屜,那兒也不見史托克的條目--只有更多粗心大意偷竊的痕跡。

書目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任何學生把裝卡片的抽屜留在外面不放回原位,被工作人員或圖書館員逮著,都會訓斥一頓。我連跑帶走衝往櫃檯。借還書櫃檯位於真正教堂祭壇應在的位置,上方有聖母-該說是知識之母-的壁畫,她身穿藍色長袍,臂彎裡抱一大落天國之書。在這兒借書就像領聖體一樣神聖。

「也許被我的學生搶先借去預習了。如果你能告訴我借書人的名字,我可以親自跟他聯絡。」「平常我們不這麼做的。」「老實告訴你吧。我馬上要用那本書裡的一個段落出考題。」「好吧,我看能不能幫你找到姓名,可別到處張揚說是我洩漏的,好嗎?」她轉身去翻尋身後的一個櫃子,我站在那兒反省我忽然發現自己擁有的雙重人格。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學會這麼流利地撒謊?

第二個圖書館員彷彿近視地低頭湊在書上時,綻了線的領口便露出一截脖子,我看見上面有兩個雖然結了痂卻顯得狼籍的傷口(脖子上有咬痕),些許血跡在傷口下方的皮膚上形成交錯的花紋。

「我要把這個放在你臉上。」海倫道,把十字架逐漸放低。「不要!」他尖叫。「我告訴你。羅熙不想去。我想去。這不公平。他帶走羅熙,不帶我!他強迫他走--我心甘情願去服侍他,幫助他,編目錄--」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吧。

「我第一次登基為王,坐上本來就該屬於我的寶座時,君士坦丁堡的大圖書館已經被摧毀了。殘餘的書收藏在修道院,我永遠不可能進去親自翻閱。但我有其他管道。商人替我從很多地方帶來神奇、美妙的書--埃及、聖城,還有西方的大修道院。從這些書裡,我學會了古代的神秘魔法。我知道我不可能進天堂,為了永遠保存我的歷史,我就做了歷史學家。我的圖書館就是這麼開始的。」「你在--死後,還繼續收集這種書?」

「你希望我為你的圖書館做什麼事?」「編目。我從來沒有把我所有的藏書做成完整的紀錄,說明它們的來源和書況。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你會比任何其他人都做得更快、更好,因為你精通多種語言,學識淵博。從事這份工作的過程中,你會處理到若干有史以來最美麗的書--以及最有力量的書。其中很多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了。人類出版的文獻保存至今大約只有千分之一?幾百年來,我一直把提高這個比例當作自己的責任。」

「你的第二份工作任務範圍大得多。事實上,它會持續到永恆。等你像我一樣熟悉我的圖書館和它的目標後,你要遵照我的命令,到世界各地去蒐購新的書籍--舊的也要,因為我永遠不會停止蒐集過去的作品。我會授意多位檔案專家供你差遣-最優秀的人選-你也必須招募更多人供我們使喚。圖館館搬遷之前,一定要先編好目錄。我的書都已經(照我個人的興趣,例如治國之道、用兵策略、行邢手冊、鍊金術、巫術、哲學、我自己的傳記、與你的世紀有關的歷史作品)分類整理過,不是照世紀或年份排列。」

他(卓九勒)好像偏愛抄寫員、檔案專家、圖書館員、歷史學家--任何用書本處理過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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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蒙(吸血鬼找歷史學家當館員?!)
http://www.lac.org.tw/epaper/200614/librarian.pdf
原創(大塊書籍介紹)
http://www.locus.com.tw/product.asp?book=1111R012
發想(卓先生九勒大爺徵人始末錄)
http://www.student.tw/db/showthread.php?t=933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