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17 14:37:18A-chiak

歡喜婆--a e 哭聲

 
賢a婆今年70歲a ,自從老伴過身了後,家己 1e 人toa ti庄跤,算算嘛有10年a,雖罔 10年來be輸人講 e老孤倔,m 閣 1sut a攏看未出來伊e孤單,伊總是歡頭喜面嘴笑目笑,tu著人 m 管是大細漢伊攏主動 kap人相借問,伊無老大人e 雜念,顛倒有gin-a e古錐,人人攏真甲意伊,叫伊「歡喜婆 a」。

歡喜婆 a 身體真勇健,自少年作佮老,罕呢hoah腰酸背痛,透早4、5點精神,飼雞a、鴨a、鵝a…,開始無閒e 1工。古早飼精牲a是為著厝內 e 經濟,了後慣勢著一直飼落,chim-a 歡喜婆 a 飼精牲a 是1種趣味。干單看埕尾hit2隻孔雀逐工食飽飽閒閒行來旋去,不時用破叉a聲大聲ka人展寶伊美麗、豐滿e身軀,著知影 in 兜 e孔雀 goa 呢 hiau-pai 。「烏e 」是歡喜婆a e寶貝狗a ,歡喜婆 a 對烏e疼通,是hit 2隻孔雀無法度比pheng--e。
歡喜婆 a ti 厝 e附近有2分地,當初歡喜婆a堅持 beh 留落來種作,才無賣去。本底有e田園為著栽培子兒志文去米國留學攏賣去 a,2e老e 心甘情願,1sut -a 攏無後悔,祖公 a 留--落-來 e 田園,kap in 2翁 a 某粒積 e 財產,會凍成就子孫、完成子兒e 夢,in 相信祖公 a嘛會贊成。事實上,作父母e比啥閣卡歡喜。

歡喜婆 a e 孤子志文真 chiaN mih,讀冊 gau閣 bat 代誌,不但無乎父母失望,閣乎 in 作夢嘛想 be到生1e博士子,志文提著博士學位了後,tng 來台灣服務,無 goa 久著ti 台北市區買厝,3番兩次請2公婆a 起來作伙 toa,2e老e10年去 toa 無超過20工,通久1遍是賢 a 叔公破病 toa 台北長庚病院,tu a 1禮拜著無法度 a,beh 去見佛祖前,堅持 beh 先轉去故鄉。賢 a 婆 a 了解翁婿e想法,伊嘛有仝款e堅持。

志文in 2翁 a 某真希望歡喜婆 a 搬去 toa 作伙,歡喜婆 a ti 翁婿過身了後,bat 順in e 要求去台北 toa 1 cham,日--時2個少年e 攏去上班,暗時晏晏才tng來,家己 1e 人ti 生分 e都市,無親chiaN朋友通相 chhoe,行ti 路--nih 看人匆匆徬徬,聽--著 e 話嘛kap 家己講 e 無 kang,實在真 be 慣勢。志文看 in a母消 san 落肉,笑容那來那少,才 m 敢閣留伊。

Tng 來庄kha,歡喜婆 a 那親像海ang 重tng去大海,活跳跳,充滿活力。
歡喜婆a e 2分地,無縛人種稻 a,伊家己種菜,白菜、菠菱a菜、芹菜、湯匙a菜、油菜、苳萵…,種幾若項青菜。家己食be 去,提去送厝邊隔壁,剩e才割去賣。厝邊兜嘛會 3不5時提米乎伊,芳瓜kap西瓜收成嘛送乎伊1大堆,芳瓜a濟kap食beh去,歡喜婆a 給曝乾,送乎厝邊頭尾 kap親 chiaN 朋友。

歡喜婆a 60歲作阿媽,歡喜甲嘴a 離腮腮,歡喜婆 a m 知給菩薩下goa 濟願才求來這e金孫,金孫滿月hit 1工,歡喜婆a倩布袋戲來廟口謝神,請逐家食油飯,逐家放炮給祝賀,歡喜婆a講伊總算對in 李家有交代a。

志文in翁a某隔轉工著給紅嬰a娶轉去台北a,歡喜婆a疼孫逐家攏知,伊想beh ka金孫留ti身軀邊照顧,看志文in翁a某面chhiuN無好看,假若真為難,伊無想beh勉強in,嘛無想beh勉強家己去toa台北,少年e拍拚事業,老e嘛無話講,著按呢,志文in久久才娶金孫tng來1遍。

看金孫1年1年大漢,歡喜婆a有講be出來e滿足。

逐年過年志文in翁a某包e紅包,伊攏包乎金孫阿弟a,阿弟a嘴真甜,阿媽長阿媽短,連烏e嘛bat這e罕呢tng來e主人,toe ti 腳chhng 後搖尾sai-nai 。

志文in翁a某真重視阿弟a e 教育,驚阿弟 a 輸 ti 起點,乎伊去讀尚好e幼稚園,4歲開始學英語、5歲學鋼琴、6歲參加「讀經班」、7歲寫毛筆字…。
阿弟a e「國語」kap 英語講甲比台語閣卡好,伊kap阿媽那來那生疏,離這塊土地那來那遠。

歡喜婆 a 感覺怪怪,想想咧干那無啥對,bat ka志文in 翁a某講:「阿弟a e 台語講著無啥會輾轉,有時陣嘛聽無我teh 講啥 …」。
志文給應講學校抑無教。歡喜婆a be死心閣講:「學校無教,lin翁a某教,卡早學校嘛無教,你e台語阿爸阿母無讀過冊嘛給你教甲真sui氣(khui3 )…」。

志文a tu 開始推講翁a某真無閒,阿弟a嘛無時間通學,看阿母hiah 堅持,才無意無意應好。
雖罔按呢,歡喜婆a仝款期待、聽候子孫3不5時轉來,歡歡喜喜迎接招待in。

70歲生日hit 1工,志文in歸家伙a tng來ka歡喜婆a作壽,伴手koaN甲大kha細kha。厝邊隔壁嘛攏來祝賀,歸厝間鬧熱滾滾,逐家攏呵咾歡喜婆a真好命。

歡喜婆a e 笑容卻無親像平常hiah燦爛。

人客走了後,志文in 1家嘛tng去台北,一向安安靜靜e 田庄,煞傳來歡喜婆a哀父叫母、tng 腳 tng 手e 哭聲,he 是我第1 擺聽著歡喜婆--a teh 哭,聲是hiah-ni 無奈、淒涼,我1世人攏無法度放 be 記--得。

哭聲--nih略a聽出來伊teh 喝咻:「…汰會按呢?…2個台灣人汰生出1個外省a子…我beh按怎向李家祖先交代?…我歹命……乎孫看我無……無彩我teh疼伊,嫌我be曉講『國語』……講我無讀冊、m-bat 字……」


後記:
胡適寫1篇「差不多先生傳」苦勸中國人愛有科學精神,m通逐項清清彩彩馬馬虎虎。
我寫這篇〈歡喜婆--a e哭聲〉,beh 提醒千千萬萬e 蕃薯a子,愛疼惜咱e母語,m 通乎咱e母語死死去,母語m單是媽媽e話,更加是釘根生thoaN ti這塊土地e語言kap文化。
俗語講:「有唐山公,無唐山媽」,今a日咱beh復興咱e母語,m通乎漢字束縛。漢字無法度記錄大部分e原住民語kap1部分holo台語、客語。
採用羅馬字系統有標音kap文字功能,會凍記錄咱這塊土地e話語,鄭良偉教授提倡漢羅摻寫目前真合軀,緊閣準,請參考。

歡喜婆a是你我e阿媽,可能活咧,嘛hoan -se 早就過身去,歡喜婆a e哭聲啥mih時陣會停?

愛這塊土地e語言、文化,才是正港e台灣人,歡迎新住民ti這共同拍拚,建立語言平等、族群和諧e民主國家。

「蕃薯m驚落塗爛,只求代代會生thoaN!」台文BONG報6週年--a,6年來,忍受goa濟寂寞kap 孤單,為台灣e 母語堅持--落-去,乎台語文有生存kap 發表e 空間,乎濟濟 e 人ka家己失落 e 母語chhoe--tng-來,台文BONG報tiam tiam-a 安慰歡喜婆--a e 心情。

期待咱對台灣e 熱情,會凍引chhoa 所有e「新台灣人」,做夥參與台語文ê 文藝復興,乎台語文開出閣卡sui e 花蕊,相信歡喜婆--a 有1工會回復伊美麗、燦爛e 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