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佬語.第8日:絚、緊,及感想一篇
今日个兩字:絚、緊
進入今天的課題之前,想要操使北京語說個感想。端午回家過節,和弟弟談起蔣為文、黃春明在台灣文學館的衝突事件。在成大就讀博士班的弟弟,以及弟妹和她的師友,都算是身在事件的「現場」。我和弟弟談到了福佬語「書寫」的現狀,有人全面採用羅馬字表音記號,有人使用漢字,有人羅馬字、漢字混用。我們一致認為,以上種種方案都是「現象」。如果參酌辨識度的高低、普及的難易程度⋯等等判準,的確會產生種種主觀而相對的判斷及取捨;但是,這些「現象」本身,沒有對錯,也沒有優劣。
我能夠了解,也認同全面採用羅馬字的前輩,(或許)將「漢字」視為附著殖民者霸權意識的符號,進而拒絕援引它來規範自己的母語。這母語(不必一定是福佬話)本來活潑生猛,不願也不必受殖民者優勢文字的羈絆。
我所以反思自己言說和書寫的活動。我作為一個文學研究者,能夠嫻熟地駕馭北京語。以我對自己學力的認識,我也相信自己不久當能以同樣的嫻熟駕馭福佬語,的口語,的文字。而語言本身,也屬「現象」,沒有對錯,沒有優劣。把北京語用得舌燦蓮花、天花亂墜,不是罪惡;竟然無法驅使一己的母語舌燦蓮花、天花亂墜,那敢情可惜。不過,如果願意,學就可以。
我要反對,要撻伐的是往昔的自己。往昔那個會寫出「蝦米?」、「ㄍㄨㄧ ㄍㄤ」此等字眼的自己。是的,那樣方便;是的,那樣甚至有一點喜感。但,是的,那是毒藥!那無可辯駁地就是以北京語約束我的母語。那樣的習以為常,會令我的母語在沒有主體性的永夜裡黯然地窒息。
我要我的母語獨立而自足。「啥物」讀作「sann-mí」。「啥」、「物」兩字於此也不是「中文」,不是「北京語」;他們是對應福佬語中「sánn」、「mí」這兩個發音的可能漢字。我要我的母語獨立而自足。
我的母語有很多書寫、表現的方案,有人全面採用羅馬字表音記號,有人使用漢字,有人羅馬字、漢字混用。總之,她不受ㄅ、ㄆ、ㄇ約束,她不待「蝦米」為她傳聲表意。她有我萬不能視作等閒,必得追尋方才得著的美麗。
絚 台羅拼音:ân K.A.音標:ân
北京語中「緊」之意,也作「急」解,如:
絚擋擋(àn-tóng-tòng)→緊緊的
褲帶縛予絚(khóo-tuà-pa̍k-hōo-ân)→束緊腰帶
手頭絚(tshiu-thāu-ân)→金錢拮据
心肝絚(sīm-kuānn-ân)→狠心
緊 台羅拼音:kín K.A.音標:kín
急迫,急促,如:
緊來(kin-lâi)→快來
尿緊(jiò-kín)→尿急
行臻緊(kiānn-tsīn-kín)→走得很急促
據吳國安《台語四用漢字字源》:福佬語「絚」、「緊」兩字之分別,由外加諸者謂「絚」,如「束緊腰帶」之「緊」則為「絚」;由內自發者謂「緊」,如「尿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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