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06 21:28:18石牧民
開到荼靡的情書 - 火樹銀花之後
7月4日，我在哈德遜河東岸觀看美國國慶煙火。
煙火施放的時間為期30分鐘。
煙火五光十色，不過就是夜空中點燃朵朵繁花，
說穿了，其實只是千篇一律。
當寂靜再來，不久長的繁華便留下空虛的餘味…
曼哈頓（Manhattan）是廁身海水與陸地之間的狹長岩島。西面隔哈德遜河（Hudson river）與紐澤西州（New Jersey）相望，東面與皇后區（Queens）、布魯克林區（Brooklyn）間隔的狹長水道，當地人稱作「東河」（East river）。哈德遜河以及東河固然都稱作「河」，其中流淌的實際上卻是海水。曼哈頓其實是緊鄰北美大陸的島嶼，然而周遭環繞的陸地令它彷彿與內陸無異。
作為全美，甚至舉世首屈一指的城市，四時節慶的繁華喧鬧總是以曼哈頓馬首是瞻。感恩節（Thanksgiving）、萬聖節（Halloween）的盛大遊行、新年前夕眾生匯聚時代廣場（Time Square）的倒數……，曼哈頓從來不會在歡騰中缺席。每年7月4日的美國國慶，曼哈頓夜空一向有盛大的國慶煙火錦簇。
今年的國慶煙火是十幾年來首次由東河移師到哈德遜河施放。哈德遜河東岸河畔的紐澤西居民所以擁有絕佳的視野。朋友在教會中認識的詩班指揮楊大哥就居住在哈德遜河畔。邀集了親朋好友一起等在河畔準備飽覽煙火的盛大。由於一起在大都會球場的地鐵大戰（Subway Series）為王建民’09年球季首勝加油的一面之緣，我很幸運地也在受邀之列。
紐澤西州的哈德遜河沿岸是連緜的公寓。楊大哥居住的公寓中庭正對國慶煙火預定施放的河面。入夜之前，中庭草地上已經有公寓住戶開始匯聚。人群當中除了白種人，更有拉丁裔、印度裔、日裔、韓裔，以及如我一般的華裔臉孔許多。公寓社區新穎，住戶也多半年輕。草坪上匯聚的攜家帶眷者，三代同堂者多有。最年輕的世代，多半襁褓。
漫天火樹銀花然後就爆炸開來。一時間，遠方是連番發射的炮響，空中是五光十色的喧譁；地面上，周圍是眾人的驚詫，或者歡呼。我在光芒、音量、生靈的過盛當中抬頭仰望。起初也目眩神迷，也喟嘆韶華盛極。不一會兒頸項乏了，空中反覆的絢爛乏了。煙花最終要熄滅，夜空最終要寂靜的預想教我空虛。
我注意到周遭的人們。有一個父親一邊摀住胸前嬰孩的耳，怕他受爆炸的巨響驚嚇；一邊在他的幼子耳邊低聲：「Nathan你看，現在是火花的瀑布。……，看，現在迸放成方塊；啊！又變成圓形。Nathan看，圓圈裡還有笑臉……」煙花死滅以後，絢爛讓給漆黑以後，他們還有緊貼著胸口的，父子的親膩。有一對戀人擁抱著。男人右手高舉的攝影機對準火花開放的夜空。但是他全然不留心取景的準確。他的左手將戀人環抱。附耳在他唇邊的女人靜靜聽他在漫天的喧囂裡為她歌唱。倆人的依偎教我的視野安靜下來，僅剩夜空裡光燦繁華無聲迸放，僅剩右手高舉的攝影機無人留心。僅剩擁抱教四下巨響無懈可擊的固若金湯。煙花死滅以後，絢爛讓給漆黑以後，他們還有攬在胸臆間，紮實的廝守。
煙花最終要熄滅，夜空最終要寂靜的預想，令我手掌、指間的空虛刺痛起來。原先安放張咪咪掌心的所在空虛著。原先扣住張咪咪素手的指間空虛著。煙花死滅以後，絢爛讓給漆黑以後，空虛僅剩的仍然只有空虛。所以刺痛起來。
我所以沒有等夜空當中的花火開到荼靡，就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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