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0-03 13:06:16石牧民

說穿了這是一篇炫燿文

今年的八月廿三號晚上,
我從紐澤西州的KoKo姐家中搬遷往紐約市,哥倫比亞大學的宿舍。
那個時候她還叫做Harmony Hall,諧和居這個名字有待幾天之後才出現在我的腦袋瓜裡。
走進我的房間,還不曾等到發現所有的家具都是美國尺寸,其中還包括一個對我一個人而言著實寬敞的冰箱的欣喜漸漸消退。
如何在我的小房間裡安置這些大家具的問題便遽然浮現,立時讓我煩惱起來......
我獨個兒一人在房間裡將那些大傢伙移過來又移過去,始終拿不定主意;
老是覺得這房間怎麼搞的長、寬都各自短少了那麼兩、三吋,
籌畫定下了床鋪的位置以後,剩下的空間就偏偏容納不了書桌......
就這麼一邊躊躇一邊嘗試了個把兒鐘頭,
我的新家大致有了個雛型以後,
我的腦子也因為像是拼湊七巧板那樣不停的盤算而疲乏了,
我的軀體也因為持續的移動那些個厚重的原木製品而暫時癱瘓了。
便和衣躺了下來,
所以必須等到隔天早上,將我的兩只皮箱內的衣物一一解放出來的時候才會發現:
我發揮了我那因為喜好秩序與條理而豢養成善於收納的長才,
讓我運用了有限的空間攜帶了不少我喜愛的衣物來到美國,然而我一個衣架都沒有。

當天中午我便走上了Broadway,在我的住所週邊的超級市場晃來晃去,想購買一些衣架。
繼而我發現,
住在美國的衣架跟其他所有東西一般,昂貴得叫人咋舌,還會一邊將口袋裡的荷包捏得死緊。
看著貨架上的標價,
不免就想到自己待會兒根本就像是走到收銀台去讓店員合法的將我洗劫。
我於是在口袋裡依舊緊握著我的皮夾,一次一次的走出一間又一間的超級市場。
隨後想到,
誰都知道物價這玩意兒有其地域性,否則也不會像我曾經提起過的那樣;
一顆西瓜會從德州開始,一面是價錢一直昂貴起來,一面是尺寸一直萎縮下去,到了紐約,一樣的價錢終於就只剩下四分之一個西瓜......
我於是就想,
那麼不知道遠離哥倫比亞大學的店裡販售的衣架會不會就便宜一些?
索性便散步起來,從我居住的一百一十街開始慢慢踱步一路朝南邊進發,希望可以用我的跋涉換取一些金錢上的回饋。
我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在我大約已經走過了三十個街廓,抵達了八十一街的時候,
不期然的就在一個櫥窗裡看見了「衣架俗俗賣,五個一美元!」的標語。
(當然啦,這些用字遣辭經過我的翻譯。有些好友和我的網誌的讀者都發現,我的翻譯癖一到了我孤單的只能自己耍些把戲取悅自己的美國,是愈發的猖獗起來。)
喜出望外之下便走進店裡。

那看起來是一家即將歇業的藝品、服飾店。
特價中的衣架就像是在台灣的百貨公司成衣專櫃常常能夠看見的,黑色的塑膠衣架。
有人字型的一般衣架,也有一字型,兩端各有鐵夾,多半用來吊掛起長褲的衣架。
我看了一看,發現這些特價中的商品雖然都不免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品相都還算是新穎,
便一個一個拿將起來最終堆了個滿手。
一個別緻、清秀的東方臉孔領著纖巧體型穿著店員制服走近到我的身旁,
很親切了與我攀談,問我是不是最近才進城,從哪兒來,我倒也樂得一邊挑選衣架一邊同這個可愛女生閑聊。
最後我向她討了個購物籃以後裝了滿滿一籃的衣架到收銀台。
可愛的東方臉孔開始蹲在地上一一計算起衣架的數量。
當她算出了一共是五十五個衣架以後,抬起頭來對我吐了吐舌,問道:那麼一共是多少錢?
我感到不可思議的脫口而出:五個一塊錢,五十五個就是十一塊。
她不解的注視著我良久,我便向她解釋道:把五十五除以五就得到十一......。
她還是不懂。
最後自己拿起了一張紙,開始自己推算起來,五個一塊,十個兩塊,......
結果最後也不知是從哪兒推算出來了應該是九塊錢!
這時候換我歪著頭打量這個看起來標緻的眉眼後頭到底藏著如何構造起來的心智呢?

這時候我購買便宜衣架的故事紮紮實實的演變成一樁豔遇。
那女孩脫下了她的制服,露出她穿在底下的低胸小可愛,整個人就這麼將上身倚在櫃檯上,
一邊用雙肘擠壓出乳溝一邊對我說:你教我算算看。
這個發展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於是有些不自在的專注在那張演算紙片上,把五個一塊,十個兩塊,......,一直寫到了五十五個十一塊。
在這整個過程當中我不免注意到她滴溜溜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並且頭臉靠我越來越近......
最後在我告訴她:妳剛剛跳過了四十和四十五以後,匆匆付完了錢便走出店門回到我在一百一十街的宿舍。
我一直寧願相信,
這個遭遇只是預示著我在美國的求學生涯得以順順利利。

後來我便像我已經描述過的,展開了我用雙手清洗衣物的生涯。
我也用雙手擰乾衣物,然後把它們就晾在KoKo姊贈送給我的立燈之上。
上個週末,
我清洗我帶到美國的Levi’s牛仔吊帶褲,而他成了我初初展開在美國的洗衣生涯之後的首個代表作。
洗好了他以後,我將一整件牛仔吊帶褲懸掛在一字型衣架上。
平常吊帶搭掛在我的肩上,現在衣架充當我的肩膀將他撐持著。
雖然經過擰乾,但是一整件飽含水分的牛仔吊帶褲還是著實沉重,我擔心衣架撐持不住,還用上了兩個。
但是,他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太過沉重,結果一掛上立燈就幾乎到使得癯瘦的立燈要往一旁傾倒。
我看著看著,腦袋瓜轉了轉,於是又取兩個一字型衣架,分別夾住兩只褲管,並且將之懸掛在立燈的另一邊。
這樣好形成一種平衡。

我從不曾設想,
我以低廉的價錢買來的衣架們會在我的生活當中成為重要的角色;
就像我不曾去設想,
以這種方法懸吊起來的牛仔吊帶褲會在我的房裡形成一種奇觀。

有圖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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