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10 23:46:17大任

八月手札




     沒想到我也有如青春偶像劇煽情的一面,在台北車水馬龍燈流湧動中的機車後座淚流不止。
     那天,我剛從綠島被拔離,經水運接鐵道然後倥傯地下鐵地被送回大城中,結束了為期30天的島民生活。在船上無助地看著島嶼純白燈塔漸漸從窗框邊緣隱去時,我只感到胸悶,就像光線被雲翳罩住似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留下了,極有可能被擱置而致終生再也無法記憶。我聽著一張用帶有些微煙酒嗓但又清新的女聲唱著的,隱晦歌詞中藏著憤怒的唱片,一面望著被陽光撕碎的海面發愣......
     抵達大城後,男人載著我沿中山南路滑行。我望了一眼天空,努力逡巡後只找到一顆很努力、很努力發著微光的星子。然後我就哭了。無聲但眼淚卻不止的那種。我當然不應該期望會在這座城裡看到任何星星。但在一夜間整個天穹的星子皆被抽離的那種不習慣、那種悵然,甚至是驚覺自己竟然在這樣的城市活了兩載而麻木的那種憂傷,讓我頓時沉入夜空的灰濛之中。
     當然,我還是得在這座城裡繼續生活下去。


     郵局門口旁會有一個佈告欄,陳列迷路的信件。我總覺得挺浪漫的。
     例如有次看到一封地址字跡零散的信,應該是小學生的字跡。不知為何無法送達它該去的地方。透過白織燈,我猜裡頭應該是一張信紙,小學生常拿來摺小信封,有可愛圖案的那種。如果那是小女孩的字跡,那麼這封信可能是寫給即將轉學的隔壁座位的男孩,夾著最青澀的喜歡,以一種想挽回什麼的溫度。
     可能這些都將封死在那薄薄的信紙下,再也無法被揭開了。那年,女孩在操場旁教室內對男孩的眼光,窗外的陽光,都這樣永遠地被擱置。無法抵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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