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怪豆子想試試一次喝兩瓶的滋味。

一次喝兩瓶很不乖，而且，那兩瓶都是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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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注意，是盧騷懺悔錄的懺悔錄，不是璩美鳳懺情錄的懺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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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對豆子來說又是一個打擊，這我本預料得到。

雖然被要求要有哥哥的樣子，但豆子其實才兩歲半。如果他是老么，他還會是一隻粘在媽媽手臂上的無尾熊，沒有人會提醒他長大的事實。

豆子在這兩年半裡，一直在換環境。當然我會說原因都是不得已的，但是一直讓他換環境是事實，我難辭其咎。

出生前六個月他在台南，前兩個月我坐月子，五六月放暑假，除了第四個月在嘉義，大致上我都跟他在一起。六個月後要開學，找了褓母，我們抱他回高雄。

這段期間他應該是沒什麼記憶的，但是我發現他對環境的感覺很敏銳，才嬰兒時期換地方就會哭鬧很久。他是個敏感的孩子。

一歲多時，褓母的父親身體不適，褓母要回娘家去照顧父親，所以請了半年多的長假。這時候我已經懷了老二，也無法立刻找到別的褓母，所以只好把豆子託我娘家及婆家照顧。一個月在台南娘家，一個月在嘉義婆家，台南─嘉義─台南─嘉義....，兩邊輪來輪去。而當然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只有週末才能見到他。

每到週末結束要離開就是傷心的時候。如果他被帶走迴避我們離去，他等一下回來就會發現爸媽已經在轉眼之間消失了。有幾次我們離開時他發現了，他會站在原地一直尖叫媽媽爸爸，然後眼睜睜看著我們的車子開走。

如果那個禮拜要換地方更慘，因為我們離開以後他要待在另一個地方，雖然都是愛他的人，也都算是熟悉的環境，但是小孩的記憶力不長，對他來說那個地方會像是陌生環境一樣生疏，他得重新建立他對那裡的記憶及感情。

那種眼睜睜看著他淒厲哭喊，然後硬把車子疾駛而去的摧心斷腸，是我至今不止的惡夢。

我總在想他會不會以為我們不要他了？

很密集的，我生了妹妹。坐月子的時候我在台南，是婆婆幫我照顧他。我記得他來我娘家第一次看到妹妹，很新鮮的彎腰低頭摸妹妹的小手，白白圓圓的手和臉蛋好可愛。

但是他不想過來給我抱抱。被推來，連看我都懶，抱一下就溜走了。

是生我的氣，還是久沒看到我，生疏了？

我坐完月子過沒多久就放寒假了，所以坐月子完到寒假我們都在台南。豆子很疼妹妹，很有哥哥的架勢。不過不太愛理我，黏我媽和我爸。有一次我說媽咪愛豆子，他糾正我”不對，媽咪愛BABY”，讓我很錯愕。他會吃醋，只是不說。

寒假過完，快兩歲的豆子又被抱回來給褓母。這次回高雄他開始出現適應不良的情形了。他想念台南阿嬷，想念騎木馬爺爺（就是我老爸），想念姨姨，想念舅舅，想念嘉義阿嬷，想念嘉義阿嬷隔壁的權震哥哥。

他開始愛發脾氣，不吃飯，唱反調，行為乖張。儘管我和褓母都很疼他，但是他不領情。鬧到後來他和我們的關係都僵掉了，我們常常生他的氣，而每天掛在他口中的都是不要媽咪，不要家蒨姨姨（褓母）這類的話。我們兩個跟他最親近的人居然都變成黑五類。

他不乖又不吃飯，變得瘦逼巴，不復當初白胖模樣，我和褓母的壓力都很大，但越逼越不吃。而且小子動不動生氣就尖叫一兩個小時，脾氣壞到簡直無法描述。帶去作健檢時醫生看他情緒這樣激烈，還勸我帶他去找幼教輔導老師諮商。

那時每天早上把他交給褓母抓著，開車就跑的我還是會聽到他尖叫著媽咪媽咪～～～﹔而每天要回家他又尖叫著要家蒨姨姨家蒨姨姨～～～....，總之他都不滿意我的安排。
這種淒厲的嘶喊還是撕咬我的心臟。每天上演。


於是後來我和褓母都覺得讓他去唸幼幼班也許比較好。或許群體生活會讓他比較收斂個性。而豆子這時也反叛到了我每天都要像扛瓦斯筒一樣的抗他在肩上才能把他拖去褓母家，或是去褓母家又吵著不回來，又要扛著一路哭回來的地步。他也瘦到害我快要被休掉了。我心力交瘁，胃痛頭痛的毛病天天上演。所以六月份我又把豆子送回台南，六月中學校課程結束我就一起住台南。

整個暑假豆子很開心，因為有好多人陪他，最愛的baby也在身邊，連遠在屏東上班的爸爸都常常跑過去看他。但是八月中幼稚園開學，我又把他帶回高雄。而且又是新環境──上學了。


每天放學問他學校好不好玩，他都說好玩。但是只要一回到家，他就改口不好玩了。他非常想念台南。他說不要上學，要找騎木馬爺爺和baby。要台南，不要高雄。每天上學就又哭又鬧，愛騎木馬爺爺，不愛老師。叫我要開高速公路，不要開”學校路”。要是尖叫哭鬧還好，最怕的是跳針一般一直重複的哀求。很難想像一個兩歲半的孩子哀求的聲音可以透露那麼多的難過，那種哀求一度讓我差點信心崩潰，想帶他蹺課。

當他被我拎到教室，心知脫逃無望，他就會把我拉進教室，然後把門鎖起來，天真的以為因此我就會跑不掉。等到老師抓著他就是我該落跑的時候，這時我還是會聽到惡夢中常出現的哭叫聲：媽咪媽咪啊～～～

這時候我就會笑咪咪跟他揮揮手道再見，請老師多照顧他，然後轉身跑回車上，一路哭回家。兒子和媽咪都極度適應不良。

老師說他在學校蠻乖，可是很粘老師，比較不跟小朋友玩。老師走到哪就跟到哪。老師說吃完飯飯就可以把媽咪變出來，他就拼命吃，然後喊著變～變～變。他還說他要”豆子媽咪”不要”老師媽咪”。老師帶他們去拔花花，他拔了一朵說要給我不要給老師，放在圍兜兜口袋裡，我去接他時他拿給我，乾掉了。班上大部分的同學去學校幾乎都不哭了，可是他每天必哭，哭得太傷心害別的小朋友也莫名其妙跟著他掉眼淚。

我很想跟老師說我預料得到，也請體諒這不是豆子的錯，這個孩子沒有安全感。但是我總是沒辦法開口，因為我知道只要起一個頭我就又會哭個沒完。

才兩歲半的孩子，換了不下十次的環境。
對於一直不停的換環境，加上妹妹出現分掉了一半以上的注意力，敏感的他其實一直適應得很辛苦吧。

老公說豆子因此可以感受到很多人的愛，未嘗不好﹔但我總覺得他像苦兒流浪記裡的苦兒。也許是有很多人的愛，不過流浪總是流浪。

安全感。這個我覺得人生存最重要的感覺，我老公及我爸媽無限制富足我的東西，我並沒有給豆子。

他總是不能跟他想要的人在一起。他沒有自我的控制權，不能決定自己的去處。他只能是一顆被我擺來擺去的棋子。

所以豆子前陣子的壞脾氣，也許是拒絕被透明化或拒絕被擺佈所發出的求救呼喊吧。我訝異於他的壞脾氣，生氣於他的不合作，因為他而心力交瘁，卻沒有聽出其中的求救信號。我真是個廢物。

現在豆子放學之後變得很黏我，超過十秒鐘沒見到我就不行。沒事就會過來摸摸我，喜歡偷親我，聽到我說他是我唯一的兒子時會得意兮兮的手舞足蹈。特別的是最近脾氣也收斂了許多，不再故意作對，很多事情也比較好商量，就算不接受也是盤算過的，不是反射性的反對。甚至於對於我們之間對立的狀況他也會想辦法折衷，例如我要他自己脫鞋子，他要我幫他脫，僵個大概三秒他就說：一起脫？我覺得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大的進步。


我很珍惜現在的感覺（除了送他上學的時刻以外），我稱讚他越來越懂事，我越來越了解他的優點，也不停的告訴他我會一直在他身邊。


我的懷抱將是你流浪的終點。

豆子，我想，這是最後一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