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倚薇一直都這樣「察納雅言」…然後把它忘掉

剛剛台長在整理書櫃，居然在櫃子底層找到一包東西，信封袋是白沙山莊專用，一打開………..哇！裡頭有八小包，是大學時期八位同學的來信！（不是畢業「後」通信。）好興奮呀！大部分都是溫馨有趣的，或是演戲式搞笑的內容。而且還有 Victor 畫作！我差一點跳起舞來了。可是其中一封信老同學直直寫了十二張！一氣呵成！！讀完雖然一樣感動，甚至有點想哭，可是真的慚愧到想要挖沙洞把自己埋起來！

我們這位同學在二十歲的時候就寫這樣的文章了。我到底有沒有察納雅言？一定有！可是….轉身就忘掉！真的好丟臉呀！

我想老同學大概不會介意我刊出這一段吧？我不認為這是一封私信，我將它定義為一位二十歲的年輕人一種「早慧的文學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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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腸枯思竭的經驗，我自己也知道它的難熬，應該把它說成「痛苦」，以示對自己指責之深、期望之高。所幸我們現在手還拿得動筆，爲什麼不寫呢？既然手腕關節靈活得可以畫直角、挑撇捺，縱使腦袋裡空洞了些，又何必怨尤呢？夏志清說過珍惜自己才華的話；他說作者不肯將就地寫自己未曾經歷過的事物，是因為珍視自己的才華。這一個臆說下得極好，擲地有聲、很有振奮人心的力量。只可惜我這樣的人，徒有許多感觸與構想，而手裡握著還是一支樹枝，只配學著原始人，在沙地上畫些不能言傳的圖案。是自娛嗎？我卻每每引以為自苦！

說起我自己的懊喪，就不免常常要想到妳的潛力，實在應該把它開發出來。平實的說，我就是覺得以妳的才份，比較之下受的訓練太少。我實在很喜歡接讀妳的信，但就我從字間的觀察，站在要對得起自己的立場，妳實在顯得玩世不恭。我總覺得，妳的文筆玩笑的多、嚴肅的少，笑傲江湖的多、鞭辟入裡的少。我的意思，也並不是要求一位才情十分有潛力的人，專寫些警世格言、道德文章。實在地，應該時時刻刻嚴刻地要求自己，即使在信札中，也教人看出他時時刻刻的自我警惕和日後豐實的成就，並爲他感到高興。

誠然，要寫得好，必須要有更多、更深刻的生活體驗。……寫作，應該走向社會，走向我們深切觀注的群眾。歷來，中國文學的傳統就是掘發民瘼的人道主義精神，到了五四開鑼以來，現代文學更具現了掲露黑暗、諷刺社會、維護人的尊嚴的人道文學。它的實質是「同情」和「諷刺」，所以，一個有潛力寫好的作者，如果只寫些賣弄直覺或玩世、酬世的文字，實在對不起他自己、和這股文學洪流。

我實在極不願在信中採用面對面與妳直論的方式說話，總希望能學著批評家站在第三人稱的立場縱橫地談論，然而，我自己的弊病積重難返，不由得又露出馬腳。況且，以我自身一個能力不富的妄想者，要與人談文說藝，論及這樣一個廣泛莊嚴的問題，恐怕不恰其份。自己有這種認識，只是那一份希冀好友出人頭地的心意……相互批評，才覺得自己有責任，才發覺這個團體不會是一個相互膚淺地應酬的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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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另有兩大張是「寫小說的主張」。字字力透紙背，有一種高貴的精神力量。

可是我得暫時打住了！一來我沒獲得同學允許就擅自將他的信打出來；二來我自己真的覺得很慚愧，自己一直不長進，讓同學失望太多了……

這兩天我會很怕接到電話，怕同學來個「撤架令」。也許他覺得自己二十歲的東西寫的不夠好……不過我要補充：

二十多年來，我所「研究」和「通過 Yvette 教學選文標準」的作家：Toni
Morrison, Caryl Churchill, Maya Angelou, Ntozake Shange, Nikki Giovanni,
Gwendolyn Brooks, Alice Walker, Edward Albee, Samuel Beckett, Harold
Pinter, Franz Kafka, Albert Camus, Ernest Hemingway, Italo Calvino,
Milan Kundera, ……每一位都是「掲露黑暗、諷刺社會、維護人的尊嚴的人道文學」作家，無一例外。

我走上文學的路，和這位「互相批評」的同學一定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同學沒走上文學批評的路，是文評界的損失。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