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05 03:52:59尚未設定

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那樣暴烈的年代,那樣難以忘懷的1997。

體內始終有隻瘋狗,淌著唾液對世界質疑。
直到渡邊君出現,並且笑笑地把《挪威的森林》塞到我手裡,我開始學習不閃避友善的眼光。

那個夏天,很短的一段時間,我讓他牽著走。

《大暴走》、《乒乓》、《終極追殺令》、《蘿拉快跑》

狗對著閃爍螢幕吠叫起來,興奮過頭的牠被不留情地踹了幾腳,便跛著窩到屋裡的一角,就著冰冷的牆做起夢來:關於瘦弱而蒼白的美少年,穿著背心在屋頂上練拳...牠蹭到他腳邊,給他摟抱、摸頭,浸汗的背心發出一種淡淡青春果香,壓在牠的臉上。

97的渡邊君,看起來就那麼慢慢的,從不跟人搶話說。
狗最後見他,依舊是一條黑褲子,白T恤。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渡邊別過頭去,把書留給我。

狗一直飢渴於閱讀,或說閱讀是牠僅有的,那換來尊嚴、光環以及瘋狂的力量。
渡邊走的時候,牠沒有咬住他的Levis褲管,只是嗚嗚的哭了幾年。

「那樣溫柔的渡邊君...」瘋狗扭曲而卑微地哭著。

那些關於英雄的夢,有些好像是真的。只是我努力地排演著,致力於快速矯正自己的軟弱。97的瘋狗一直沒有離去,像一場暴烈的性愛,接近無限透明;而那顏色究竟是藍嗎?村上龍的天空,燿德的天空,渡邊君的天空...我想是吧。

瘋狗爬了出來,兩次,我替牠搔癢,有一些潰爛的傷口...「被勒的!」我啐了口痰說。悲憐地看著牠。

瘋狗爬進我的身體,我聽見有人提到村上龍。

我懂那樣嗚嗚地哭了幾年後,眼眶爛了的感覺。當一個英雄的價值,不比一個菠蘿,而我曾經那樣暴烈的活著,酒精在血裡流。

溫溫的蹭著,好暖好暖,瘋狗發臭的傷口流出一些膿水,像擁抱一張臭抹布,我也嗚嗚地哭起來,像一支彆扭的直笛,找不到煽情的旋律。

瘋狗咬了誰,闖了禍之後便劇烈地發抖啜泣,鍊子就這樣慢慢捲進肉裡,長成一副鐵骨,試圖撫摸牠的人會趕在友善傳遞之前戳痛牠滿身的淤青。

「其實,只要溫柔的眼神,我就可以安心了。」嗚嗚地,再沒有眼淚的瘋狗說。牠一直偷偷練習著渡邊的眼神,卻常被誤解成一種挑釁。

我對那樣微弱,卻綿延不斷的仁慈,感佩地五體投地。可能是因為97年,渡邊把所有的藍都帶走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