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書屋只能汲古

我們歇息，在水池旁想像

彰泉的械鬥，想像自己

在雷鳴的深夜裡，穿越邊界

勘察大嵙崁的暮色

而道光年間的農民曆墨漬

斜曲，像是暴雨的河道註記

──三合吉日

　　宜祭祀、上樑、修造、動土

　　忌嫁娶、安葬、作灶

於是，你打算佈防孤獨的高牆

裝潢古城的卑微，以弼益

二字，撐起家族的天

所以，我們前行

想踏進你打理的院落，複習

方志裡記載的激情

與新生的暮色，那應是

咸豐元年

城牆剛經歷了一次整形

手術像是膜拜祖靈的

祭典，島嶼北方的建築

傳遞了嶄新的語言，於是

我們曲折前行

──方鑑齋的戲臺上，咿呀的

　　胡琴把式隨風聲遠颺

　　而香玉簃裡盛開的花語

　　依舊如此輕盈透明

　　那些翹起燕尾的屋簷

　　守護著，宅邸裡所有幸福的

　　倒影……

風隨機吹開方志裡的頁面

一個屬於光緒年的

折角，泛黃

卻標誌著另一種命運的

轉折，就像你曾獨自垂釣

於水榭，在月波裡

悟道：定與靜

就是兩個交錯的菱形

像是家族的心

誰說，書屋只能汲古

我們的座標移往池北的假山

彷彿看見長衫搖曳

方志的拗口敘述

變成了池底一隻隻後現代的

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