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週末，祁洋踏入教室。
整個教室瞬間瀰漫一片靜默。每個人或站或坐地，定格了似地僵在原地。祁洋早已習於面對尷尬，然而當他環視教室，卻找不到自己的座位。
然後，他看見宸渝。
宸渝沒有望向這裡。她只是低著頭專注地念著手中的書本。

「柊祁洋，到那邊坐好。」
老師進到教室打破了沉寂，隨手指了教室最角落的座位。祁洋聳了聳肩，蠻不在乎地將書包甩到肩上，吊兒郎當地晃過了教室在座位上坐下。
是靠窗的角落。宸渝的位置在同排的第二個位置，在祁洋坐下的時候，微微地轉過頭來，對他投以一抹帶笑的眼神。
祁洋假裝沒看見。

等到騷動平息、老師開始講課，三分鐘後祁洋就後悔了。雖然是早就知道的事──他一個字也聽不懂。但老師明知他一直沒來仍不斷叫他要他回答刁難的問題。祁洋火都來了，很久沒人讓他如此難堪。他就知道，老師會那麼好心叫他坐下來，一定沒好事！
當老師又叫他起來要他解一個複雜得看不懂的火星文、而他感覺自己的忍耐已經到極限正準備摔桌子時，忽然有人說出答案。
清晰、快速，讓人聽得清楚卻不知是從哪裡來的聲音。

「是誰回答的？」老師詢問。
沒有人答腔。老師看了祁洋一眼，有些惱怒地：「算了，你坐下。」
然後再也沒叫他起來。

祁洋認得，那是宸渝的聲音。



「他是故意的。」
祁洋忿怒地走到宸渝桌前。宸渝抬起頭看他，淡淡一笑。
「你知道嘛。」她又低下頭，收拾著桌面。「所以啊。」
祁洋不解。
「…什麼意思？」
「你何必被他激怒？」宸渝停下手邊的事，起身。「你既然知道他是故意的，為什麼還一臉『我已經快生氣了、你快成功了』的表情？」
「……」祁洋說不出話，所有的心情都寫在臉上了。
然後宸渝笑了。

「不過這就是你可愛的地方。」

祁洋臉上猛地一熱，轉身逃離令人窒息的教室。

宸渝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然後她拾起桌上開始震動的手機，接起來講了兩句，也走出了教室。



祁洋猶豫著是否要再回到教室。下一堂課的老師難保不會也這麼為難他。然後他想到宸渝說的話。
定了定神轉過身，祁洋抬頭看著三樓教室的窗口，挑釁地一笑。

「他回去了。」
操場另一端的樹下，邱燁說道。然後倚著樹幹的，宸渝笑了。
「我就說吧。」
「那老頭這樣刁難他，他竟然還會回去上課，等一下那老頭一定會嚇一跳吧。」邱燁說著咧嘴笑了開來。宸渝拍了他一下，責怪地：「什麼那老頭那老頭的…」
「本來就是，」邱燁不快地：「勢利到一個不行，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宸渝忽然面色一沉。「你如果是要利用祁洋來氣老師的話，你就試試看。」
「別氣嘛！」邱燁堆著笑臉，拍了拍宸渝的頭，宸渝側身閃開。「不過我們球隊倒是因為他贏了不少比賽。很多老師已經對他刮目相看了。」
宸渝的唇角微微地一揚。鐘聲響起。宸渝站直了身，撫了撫裙襬。
「上課了，我先進教室。」
「渝！」邱燁拉住她的手，宸渝抬起眼看他。
一陣沉默。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宸渝垂下眼，明知故問。
邱燁要說，卻不知從何開口。於是淡淡地嘆了口氣。
「算了…妳自己要知道照顧自己。」
「…嗯。」
邱燁放開手，宸渝便逃跑似地奔向教室。

祁洋坐在座位上，從窗口看到了最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