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永恆不變的東西是什麼？

在我們生命的過往中，常常不斷在追求一些看不見的東西。在生老病死的時候如此，在念念不忘的追憶中如此，就連情人間的話語，也渴望能夠聽到永恆不變的承諾。只不過，是不是隨著年齡增長，讓我們漸漸忘記當初內心所深信的事情呢？

 

也忘了曾經被視為永恆的美麗回憶呢？









晚上約了一位多年不見的朋友到士林夜市吃飯。前陣子得知她剛結束五年多的感情，現在似乎過得不太好。所以按下久未撥號的電話號碼，趁著週末假期好好吃頓飯。

六點多的天空還很明亮。厚實的雲層中透出黃昏前特有的青綠色光芒，舒服了整片天空。她一通即將抵達的電話，傳出了熟悉而宏亮的笑聲，將我從翱翔的天際接了回來。我幾乎能夠想像到她那開朗的笑顏。當她走出捷運站，立刻在擁擠的人群中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白色的短褲與一襲輕便的短衣，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個魅力十足的小女人。原本有點嬰兒肥的臉龐已不復見，順勢拉高了她的鼻樑，臉蛋也細緻許多－－也許士林夜市就該出現這種漂亮的臉孔。

「我們幾年沒見了？」

「三、四年有了吧。」

 

靦腆的寒喧之後，我們沿著士林捷運站的人行道走往士林夜市人潮最擁擠的中央區域。例假日的夜晚，讓這邊活像是名牌包折價大拍賣般的戰場。

 

「你變了好多。」

 

「有嗎？我覺得我都沒有變欸。」

我們一直都用MSN保持聯繫，沒想過再約出來敘舊。我們本來都以為，下一次見面可能是十年之後了。也許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面也說不定。

人與人的際遇就是這樣說不準的。讓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事情。她曾經在我人生陷入谷底的時候拉我一把，將我從深遂的黑暗中救起。

但我想她應該早就忘了這件事了。也許對她而言只是一個無心的動作，但卻足以讓我記得一輩子。









「那你跟他還有連絡嗎？」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問得這麼直接，因此遲疑了一會兒。

「有時候我們還會MSN聊天。」

「是你找他，還是他找你？」

「大部分都是我找他...」

儘管他的語氣平淡，我還是嗅出了一點淡淡的哀傷。畢竟，這不容易－－沒有一段感情的結束是容易的。不管是三個月、十二個月、還是五年、十年，都是一樣難以平復的。兩個人的關係一旦邁向毀滅，對兩個人的傷害都很大。但也許，這就是愛情美麗的地方。

「走吧，再去買個東西吃到撐吧。」我拉著身子躍了起來，轉身看了她一眼。

「我已經吃不下了。」

「其實，我也是。」摸著圓滾滾的大肚子，跟她一起笑了出來。

回捷運站的這段路上，想起了很多過往事。三年前剛分手的那段時間，特別關心我的人有兩位，而她就是其中一位。她不但常陪我聊天，還送給我一段讓人印象深刻的名言。

「難過，是為了要沉澱。哭泣，是為了要洗滌。而旅人也可以找到寄託。」

出社會後，感觸特別的深。要遇到刻苦銘心的事情其實很不容易。而到底，我們所追求永恆不變的東西是什麼？是在愛情中曾經托付終身的諾言？是塵封已久偶爾憶起的深刻回憶？還是在危難之中才能見到的珍貴友情？

我們都曾經在這個充滿挫折的世界中跌倒，身陷在不斷下沉的失落泥沼中，拼了命地想找到屬於自己的永恆。但是，永恆真的存在嗎？

「你還記得那個艾薩克嗎，他要結婚了耶！聽說要弄一個Cosplay Party！」

「咦？是Cosplay Party嗎？他有找我去參加婚宴耶，可是他沒說是Cosplay啊！」我摸摸頭，抓出像個問號的髮尾。

聊起從前的我們又笑了。以前我們有很多共同的回憶，也有很多共同的朋友。在捷運站說再見的時候，看著她走進捷運站的背影，我突然頓悟了一些事情。時間帶來了很多改變沒錯，但我們仍不會忘記自己心中曾有過的感動。

 

永恆是什麼？

永恆是此時此刻的我們，能夠在一起開心的笑著。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