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27 01:24:35

神思



像是口述歷史一樣, HUA與SHUO 分坐餐桌的一角, 豎耳細聽我的語言, 從震盪的空氣分子, 感覺聲音的音高與音強, 聲音的如浪推湧堆疊, 一個音蓋上後繼的另一個音,終究混成一個音節, 一連串的音節, 更如浪花, 起滅, 起滅.......


他們兩在辨識著這些浪花綻開的意義, 奮筆疾書, 他們將聽覺的記憶轉譯成排列有序的拉丁字母.








記得那天的當地民眾, 抬著神轎, 神威顯赫, 整個神轎顛搖不已, 抬轎的民眾握緊轎輿的抬架圓竹棍, 不斷撞擊自己肥突出來的腹肚, 迷狂之際, 停在神桌前, 在桌上的沙堆上敲點, 狂草一般, 很自由的筆畫, 在沙堆上留下一些痕跡 ,主事的人查看,稍做推敲, 大概可以知道吉凶, 可以解讀轉譯沙堆上的點點斑斑是什麼意義.






我看得津津有味, 總覺得儀式很迷人, 降臨中有舞蹈, 祈求中有書法....






HUA與SHUO 不時會交頭接耳 ,好像要彼此確認所記錄, 所使用的符號是一致的?!

他們在學習一種外來的語言. 







據說古代韓國的音樂比起中國的音樂總是哀沉許多, 主要原因是都將音降低 ,不能僭越, 如用"鳳凰", 而不敢用"龍"的圖騰標誌.








一種外來的語言神秘莫辨, 詭譎多變, 好像才抓住幾個音節的意思, 卻早已杳無蹤影, 絕塵而去, 後面又揚起飛沙, 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我的語音略顯清嘹, 雲封霧鎖之處全被我打開, 景象明朗標緻起來, 是因為我不能僭越嗎?











我握起杯把, 嘴唇沾著一些白水, 想著我的角色扮演.....




想著我的發音器官的活動, 牽起兩個人的聽覺世界的變化,
他們偵測著, 追蹤著, 解析著.....






越來越多人必須跟著我在發音器官的一舉一動,絲毫不差的模仿著我,依樣打練一次兩次三次, 乃至於高達好幾百次.....




透過我, 人們要學會另一種呼吸方式, 放棄既有聲調的變化, 去強力感覺舉重若輕, 舉輕若重, 輕重的分配關係, 輕重的拿捏, 輕可以輕到什麼地步, 重可以重到什麼程度, 如何讓氣流在口腔尖銳廝摩, 變成窄窄的一道氣刀, 刀刀株連在一起.






輕重已然成為一套秩序, 不能連續的輕 ,也無法重上加重, 一打破秩序, 就退出這語言的介面, 無法溝通.




我夠虔誠嗎? 我夠篤定嗎? 當我看到赤腳穿過濃煙火舌, 我當成是神蹟而嘖嘖稱奇嗎? 我相信我自己一樣可以赤腳踏過而毫髮無傷嗎?








我相信我口中喃喃的發音方式真的可以在世界的另一個板塊, 空間的另一個層次,被辨識,被接受,被回應,被回饋嗎?









主事的人員, 蓄著鬚 ,鬚鬚挺翹外張, 擲著筊 ,手拿沾紅汁的毛筆, 傳達一則一則的指示.....





我吐露著,指示著一種行文的規則, 組織的內在條件, 像是傳授著心訣, 懂得心訣 ,功力自可靠著各人的努力慢慢修為累積.

我一旦不相信神力, 我立即成為斂財的神棍.
2008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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