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一族」變身《黃埔軍魂》的鬧劇(管仁健/著)
紛擾不休的2012年大選,總算告一段落了。儘管那些綠營支持者選前用「三隻小豬」,短線操作把選情炒到最高點,開票結果卻不出我所料,還是回到五五比四五的「天龍國魔咒」。當然,會出現這種局面,民進黨也怨不得別人。1949年兩蔣在兵敗如山倒的窘境下,不得不流亡偏安在這孤島上時,就用黨禁、報禁、萬年國會等各種殺關拐騙的賤招,苦心營造這虛擬實境的天龍國;四十年後,果然是大功告成,這島上的人基因沒變,大腦卻變了。
台灣人民曾用選票給了民進黨八年的黃金時期,但阿扁卻只是帶著手下那一群騙子,另立門戶搞了個同樣水準的「山寨版天龍國」。其實要對抗天龍國魔咒並不難,當權者只要把教育辦好,讓國民從小就懂得什麼是多元史觀,以及什麼是判斷史料的科學方法,根本不必畫蛇添足的去推動什麼本土化。因為本土是真實存在的,中國也是真實存在的,甚至本土文化裡也有一大堆中國元素,當然也會受國際影響。管你當權者是推動還是打壓,本土文化它都會存在;但兩蔣因掌權及世襲而營造的天龍國幻境卻是假的啊!大家懂得多元史觀與分辨真假,政客的騙術就不會這麼低級了。
台灣有這樣是非不明在野黨立委與國防部副部長,也難怪那些辛苦的基層軍人會被國人輕視,社會地位如此低落。軍頭們找阮經天與明道來為軍方代言,那不就跟找阿扁來代言反貪污、找太子中來宣導掃黃一樣荒謬嗎?不過那個軍頭在立法院所提到的柯俊雄與《黃埔軍魂》,剛巧可以證明兩蔣這個天龍國有多荒謬。當然啦!老蔣在中國農村強徵了數十萬人來台,要這些倒楣鬼當那怎麼當也都當不完的兵,但他自己家裡那三個雜種孫子,卻連一天的兵也不用當,反正這天龍國裡最不要臉的雜種也就最有辦法,我們小老百姓根本拿他沒辦法,只好回到歷史,看看兩蔣時代究竟是怎樣把「逃兵一族」變身《黃埔軍魂》的鬧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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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是台灣當紅男藝人最流行的遊戲,馳騁籃球場上的告訴大家他有僵直性脊椎炎、號稱舞王的說自己是扁平足、螢幕裡的陽光男孩自稱他有憂鬱症、還有一大堆堅持「學無止境」的兼差學生等等;這些演藝圈內的「逃兵一族」,為什麼不學學東方不敗,直接把自己那兩粒割了來個輕鬆自在嗎?不過談起「逃兵一族」,大家可能都不曉得,除了老蔣家裡那三個雜種逃兵之外,到底男明星的「逃兵一族」開山祖師爺是誰?答案就是兩蔣時代螢幕上最常扮演民族英雄與軍人,還被國民黨黃復興黨部提名做軍方立委的柯俊雄。
本名柯俊良的柯俊雄生於高雄,市立二中初中部畢業後,因為愛打架而換了好幾所高中,以致年年都在讀高一,最後終於休學來台北打拼了。因為他有個就讀國立藝專的同學,總是喜歡蹺課,但那年代大專院校每節課都還有專人在教室外點名,曠課太多的學生會被退學,不能當預官不說,還可能要多當一年兵,所以他常花錢請柯俊雄當「人頭」,代他坐在課堂上應付點名。柯俊雄起先也只是坐在課堂上打瞌睡,但聽著聽著竟然對與電影相關的各種課程產生了興趣,自己晚上還專程到藝專夜間部旁聽,也
身高一八二公分,面貌英俊、體型魁梧的柯俊雄,剛入行時在公司裡卻無人慧眼識「螢幕英雄」,他擔任過助理、廠務、燈光、場記,任勞任怨,大小雜事全包,只為了有機會在台語片裡,客串幾個比臨時演員多不了幾秒鐘的龍套角色。名導演李行就曾提到,他在中影的國語片《街頭巷尾》殺青後,就準備拍自己最後的一部台語片《新妻鏡》,然後就專心改拍國語片。《新妻鏡》是由新和興影業公司的老闆林溪濱所投資,男女主角分別是台語片裡當紅的陳揚與白蘭,而第二男主角則尚未敲定。這時副導演李至善就介紹長得很像日本影星寶田明的柯俊雄來試鏡。
柯俊雄的表現很好,試鏡後李行就決定用他。不料這時另一位台語片紅星矮仔財,也向老闆林溪濱推薦現在的名導蔡岳勳父親蔡揚名(藝名陽明)來演這角色。當時柯俊雄毫無名氣,而陽明卻已演過好幾部台語片了。林溪濱擔心新人會影響票房,又不想得罪當紅的矮仔財,就不管李行的想法,直接將這角色交給陽明了。但柯俊雄失去了演出的機會仍不死心,再次拜託副導李至善向導演說情:「就算我不能演戲,但跟戲總可以吧?」李行看這個高雄來的年輕人,獨自台北打拼也很可憐,就請製片詹錫藩在劇組裡,隨便給他找點事做。詹錫藩就叫柯俊雄當場務,每天跟著大家一起抬機器、拆裝軌道。
未成名前的柯俊雄也真是能屈能伸,在片場每天爬高鑽低,做著粗重的工作;但一空下來就緊盯著陽明,自己揣摩著本來李行答應要他演的這個角色,嘴裡還念念有詞。細心的李行雖不懂台語,卻能從柯俊雄的嘴型,發現竟然跟鏡頭裡的陽明一模一樣,就很欣賞這個南部來的淳樸青年。剛巧片中有一場酒家戲,他就跟李至善說:「給這年輕人找套西裝,明天讓他上場,就演個陪陳揚上酒家的酒客,讓他也念幾句台詞吧!」到了第二天,柯俊雄穿上男主角陳陽借給李至善的西裝,在片場等李行喊開拍,這時攝影師陳玉帛一時興起,想讓自己帶來片廠的朋友也上場客串一下,他不知這套西裝是李行要李至善借來的,就罵說:「你這做工的穿什麼西裝?脫下來借我朋友穿。」柯俊雄雖然氣憤,卻又敢怒不敢言,乖乖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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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囊中之椎無論落在何處,終有一天還是會脫穎而出。1963年7月,香港電影鉅子陸運濤創辦的電懋公司,來台招考男女各一名基本演員,錄取者將赴港與另外四名在港甄試入選者,一起受訓半年後,再簽訂二到四年的基本演員約。沒想到台灣懷抱摘星夢的年輕人這麼多,報名者竟然破萬。電懋在台招考演員所掀起的熱潮,不但震驚了國府高層,連老闆陸運濤自己都不敢置信,只好趕緊指派副總經理林永泰、製片主任王植波、劇本部主任秦羽和和國際公司總經理夏維堂四位高級主管,一起來台主持複試,以聲音和動作表情兩項分別評分。為了慎重起事,經過三輪甄試,
電懋最後選出的一男一女,就是柯俊雄(高雄市自立橫路7×號)與陳曼玲(台中市育德路17巷4弄×號),另外還備取了男女各二人,姓名不公布;電懋公司宣佈將為這兩位幸運兒,取個國台粵語聽起來都很響亮的新藝名,近日內送往香港受訓。由於電懋在台招考演員的聲勢太大,引起了台灣新聞界的注意,當然大幅報導柯俊雄與陳曼玲這兩位新人。如此一來雖然讓柯俊雄一夜成名,卻也引起了特務的關注。根據
「麻雀變鳳凰」的柯俊雄臨出境前,才被發現根本還沒服兵役,所以出不了境,在報上鬧了比他幸運入選時更大的新聞。幸好當時台灣雖已有了電視台,但昂貴的電視機在民間並不普及,訊號除台北之外接收也不穩定,加上節目幾乎全用國語播出,所以在中視與華視還沒開播前的1960年代,台語片依然蓬勃,年產量數百部,非常需要知名演員。柯俊雄雖然無法赴港發展,但「廣告效果」已經把名氣哄抬了起來,台語片商們紛紛邀約;尤其是天祥影業公司的導演邵羅輝最積極,柯俊雄擔任《義犬救主》的男主角,果然一砲而紅。
雖然柯俊雄後來總是戲謔自己說:「《義犬救主》號稱是由我和女主角張清清擔綱,實際上我們兩個人的戲份,加起來也比不上那隻狗。」不過苦盡甘來的柯俊雄,從不計較排名與片酬,比照《義犬救主》,只拿兩千元就答應演出,而且上演後票房都還不差,於是台語片商們一傳十、十傳百,兩年之後,即使柯俊雄的片酬已從二千漲到二萬,但片商們依然爭相邀約,主演了《流浪賣花姑娘》、《地獄新娘》等八十多部台語片;就算這不是世界紀錄,大概也要列入亞洲紀錄了。柯俊雄因必兵役問題,沒有辦法像一起被錄取的女星陳曼玲那樣,赴港後在國泰影業成為當家花旦,走紅於港台與東南亞;但能在台語片裡成為當紅小生,也算是不無小補,鳳凰總算沒變回麻雀啦!
然而當時台語片商大多短視近利,就像今天號稱最本土、最愛台的電視台,卻只願意拍「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本土劇那樣,當時台語片三天拍完一部戲,早已不能成為新聞,這些電影的品質可想而知。大多的台語片劇組工作人員,都在新北投火車站對面北投公園兩邊的光明路與中山路上,隨便找間旅館住下,然後就在北投的公園、旅館、車站,遠一點到陽明山、丹鳳山,隨意取景,甚至是隨意找到明星就拍。柯俊雄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日以繼夜的拍片,時常一天都要在四、五個劇組間周旋,睡眠不足的他根本無法說出台詞,只用「一號表情」面對鏡頭;但人帥就是吃香,觀眾照樣買單,這樣粗製濫造的台語片依然暢銷。不過相對於其他台語片的男女紅星,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環境下,柯俊雄還是很幸運,遇到了白景瑞與李行這兩位貴人,以致他至今依然能屹立影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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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年拍台語片的黃金期,柯俊雄雖然也曾試著將演藝之路,伸向擁有海外市場的國語片,他主演過楊世慶導演的《浪淘沙》與《意難忘》,女主角則分別是港星鍾情與就讀世新的女生艾黎,即使票房不錯,但他還是被大家歸類為「演台語片的男星」。直到1965年,自歐洲學成歸國的名導白景瑞回台,發現柯俊雄是個「可造之才」後,也不管當時他幾乎無法說國語,就慫恿黨營的中影公司,和他簽了三年的基本演員合約。後來李行加入中影,成為專屬導演之後,開拍國語片《啞女情深》,這是改編自瓊瑤原著《六個夢》裡的第一段故事「啞妻」,女主角也就是有聾啞殘疾的太太方依依,李行一開始鎖定由王莫愁出任;至於男主角柳靜言,一時之間則尚無合適人選。
後來李行想起了拍《新妻鏡》時,柯俊雄在片場遭攝影師陳玉帛刁難,仍脫下西裝的那一幕,就驚覺這年輕人值得栽培,於是請副導李至善去找柯俊雄來演。沒想到這麼一來,卻引發台灣電影史上有名的「關燈事件」。原來當年電影圈內很流行「跑片」,但「跑片」有兩種涵義,第一種是說電影的底片很貴,上映時片商無法提供每家戲院都有一分拷貝,所以必須兩家甚至三到五家共有一分,所以各家戲院要將每場的上映時間隔開,這家播完一捲後就交給騎摩托車的專員,送到下一家戲院。至於「跑片」的第二個涵義,就是在台語片裡,知名的演員經常同時接拍好幾部戲,周旋於各片場間,大約就等於後來的國片流行語「軋戲」
在電影圈裡,李行是出了名的講究紀律,他導演的戲沒任何演員敢遲到,即使大牌明星也一樣。劇務若發八點的通告,就代表八點之前,攝影、道具、燈光、試戲、走位等預備動作都要準備好,包括演員的服裝與髮粧也都要完成。因為通常女生化妝要兩個小時,所以六點不到,女主角王莫愁已趕到片場,但仍在各台語片場間忙著跑片的柯俊雄卻遲到了。第一次遲到李行沒說什麼,第二次再遲到李行還是沒說什麼,到了第三次,柯俊雄還是遲到。但他走進現場時,立刻發現氣氛怪怪的,因為跟平常大不相同,李行還坐在導演椅上,片場的燈卻全關著,工作人員全都在聊天,似乎通告時間還沒到的樣子。
柯俊雄戰戰兢兢的走到李行旁邊說:「導演,我來了。」李行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對著場務領班說:「老范,開燈。」當燈光一亮,老范就喊著:「導演宣布,演員柯俊雄遲到兩小時五十二分三十秒,因此今天收工。」這時李行拿著劇本和分鏡表,站起來只說了兩個字:「關燈!」片場立刻又暗了下來了,柯俊雄嚇得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看著工人們忙著收拾機器,演員忙著卸粧,誰也不敢跟柯俊雄說一句話。直到一小時後,片場的人全走光了,他才敢離開。從此以後,柯俊雄一改往日拍台語片時的陋習,不敢遲到,更不敢隨便接戲。《啞女情深》讓女主角王莫愁榮獲當年金馬獎及亞太影展雙料影后,柯俊雄雖未獲獎,卻因工作態度的轉變,奠定了日後「永遠影帝」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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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啞女情深》後,柯俊雄又拍了《貞節牌坊》、《還我河山》、《寂寞的十七歲》、《橋》、《春歸何處》、《梨山春曉》、《落花時節》等十幾部國語片,雖然也零星拍了些《諜王姊妹花》、《地獄花》之類的台語片,但他已成功的轉型為國語片紅星,成為瓊瑤電影裡比鄧光榮、秦漢、秦祥林更早期的男主角。柯俊雄在
當時台灣國語影壇有所謂的「三大公司」,分別是國防部的中國電影製片廠(中製)、國民黨的中央電影公司(中影)及省政府的台灣電影製片廠(台製),專門配合兩蔣的文宣策略,拍攝「政策片」,也就是現在中國依然存在的「主旋律電影」。恰巧之前由韓國名導演申相玉執導、影帝申榮均與影后崔銀姬(申相玉之妻)主演,描述韓戰時南韓空軍F86飛行員英勇抗敵的唬爛電影《紅巾特攻隊》,在台北市舉行的第11屆亞洲影展中,榮獲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與最佳剪接三項大獎。由於片中的袍澤情深與兒女私情相當感人,遮掩了各種空戰假景接合的粗陋,以致幾年後在台上映時不但賣座,主題曲更是轟動一時。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每天都看著其他男同學都模仿南韓飛行員,脖子上綁著一條「月經布」,在教室的桌椅間與走廊上張牙舞爪、目中無人的橫衝直撞。
街頭巷尾都有小男生綁著紅領巾,而對岸的文革恰巧也在這時如火如荼地展開,兩岸還沒統一,小男生脖子上的「月經布」卻先統一了,這種亂象當然讓老蔣無法忍受,於是命令軍方也要抄襲本片,拍攝台灣第一部彩色空戰影片《壯志凌雲》來洗腦。由於耗資特大,必須動員各型噴射機一千四百六十架,八艘軍艦及上萬名國軍臨時演員,是台灣首部號稱製片費超過千萬的國產電影,當然只有國防部的中製可以承接這任務;但中製卻苦於這種規模的「政策片」,卻沒有同樣分量的巨星來挑大樑,於是只好向上請命,動員黨營的中影來合拍,這樣才能有柯俊雄、歐威與張美瑤等大明星來跨刀支援。
八月下旬,在積極籌拍的《壯志凌雲》裡,飾演F-104軍刀機飛官的中影基本演員柯俊雄,向台北縣政府申請緩征常備兵役三個月,案轉省府後竟遭批覆不准,將在9月13日後向新訓中心報到。由於《壯志凌雲》是中影與中製兩大公司,首度合拍的政策大片,結果戲還沒開拍,演男主角的假軍人,就收到了軍方的「真兵單」,這不是大水沖倒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嗎?中影與中製於是緊急向台北縣政府陳情,以柯俊雄正在趕拍政策大片為理由,申請暫緩徵集;但縣府將陳情案轉報省府請示,省府仍批覆「申請緩徵於法無據,未便照准」。既然如此,當兵就當兵吧!反正除了老蔣的那三個雜種與現在演藝圈那群孬種以外,台灣每個男人也都要盡這種義務,這應該不算新聞吧?
偏偏這時媒體卻踢爆,甲等體位的高中役男柯俊雄,原戶籍設在高雄市,1965年8月就該到新竹憲兵第一訓練中心報到;但黨營的中影公司卻去函高雄市政府,以柯俊雄拍攝政策片《啞女情深》為由,請求延緩一個月入伍。這個申請很莫名其妙,1967年籌拍的《壯志凌雲》是軍教片,中影說是政策片還說得通;但1965年開拍的《啞女情深》,不過就是一齣瓊瑤小說改編,大灑狗血的愛情芭樂片,怎麼被中影一拍,立刻變成了政策片?不過那年代黨國不分,黨的利益就是國的利益,高雄市政府竟然也核准了。但一個月之後,中影的芭樂片仍然一部一部接著開拍,為了怕一次一次申請太麻煩,就將柯俊雄的戶籍自高雄遷往台北市中山區,之後又搬家五次。那年代沒有電腦,戶政單位追不上他搬家的速度,就算追上了,還有黨營的公司以各種手段護航,就這樣一年拖過一年,讓柯俊雄成了高齡役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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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柯俊雄在接到「真兵單」時,與白蘭搭檔主演的中影新片《生命之歌》還沒殺青,中影只好出面替柯俊雄向憲訓中心請假,將入營時間再延後十天。但即使是日夜趕工, 9月23日前還是無法殺青,只好先送他準時入營,再更改《生命之歌》劇情來補救。由於柯俊雄入伍後,兩年內都無法拍片,中影表示將向國防部借調。然而中影的算盤雖然打得很精,其他台語片商也不是笨蛋,之前好不容易炒作出一個台語紅星,卻被拍國語片的中影半途搶去,已經很不爽了。這兩年台語片被國語片打得奄奄一息,總算柯俊雄入伍了,若三個月後新訓中心一結訓,又回中影拍片,那台語片恐怕就提前壽終正寢了吧?於是大家紛紛向司法單位密告,檢舉柯俊雄這兩年來與中影串謀兵役及戶政人員,徇私舞弊、逃避兵役的種種惡行。
根據高雄地檢處檢察官黃景川初步調查,戶籍資料顯示柯俊雄是三十四年次役男(1945年生),應在1965年滿二十歲時被徵集入伍。七月間高雄市政府發出徵集令,限他在
但「延遲一次」究竟是多久?10月14日,柯俊雄又在「高人」指點下,全家自高雄市前金區自立橫路7×號,申請遷入台北市中山區九台街81巷×號設籍,次年
到底柯俊雄能延遲兩年,是根據何種法令及何種原因獲准緩徵?役政及戶政人員是否有勾串舞弊?立即引起全民公憤,尤其是外省中年人,因為他們當年在大陸,見識過老蔣「拉伕」的荒謬與兵役制度的缺失,好不容易逃到這個經過日本半世紀經營,已有公正嚴密的戶政與徵兵制度的台灣,結果卻看到當紅男星就可以一再緩徵,當然是義憤填膺。陸軍大學十二期的立委魏惜言(陜西咸陽人),10月13日在立法院院會質詢中,對行政院的司法行政部與內政部嚴詞抨擊;黃埔七期的省議員白世維(山東蓬萊人),
柯俊雄的逃兵事件,引起輿論的沸沸湯湯;但事涉高雄市、台北市與台北縣三地的戶政與役政機關,更重要的是還有後台很硬的黨營公司與軍方,司法機關要調查這起政治案,大家猜想必然又淪入「急案緩辦、重案輕辦、抓小放大」的窠臼裡。不過本案的司法進度雖慢,但在「案外案」爆發後,柯俊雄與軍方卻都順利脫身了。原來根據兵役科資料,柯俊雄本人呈報役籍資料時,自己填寫為高中畢業,因此在編列兵種時,將他列為憲兵。但現在逃兵案被踢爆,調查後卻發現柯俊雄只有初中畢業,軍方就順勢改以陸軍徵集,準備在新竹關東橋第二新訓中心結訓後,火速送到馬祖的南竿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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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軍方的安排是如此縝密,但你可以鄙視柯俊雄逃兵的卑劣,卻不能忽視他在演技上的成就。就在柯俊雄入伍一個月後,逃兵新聞暫時冷卻後,在東京舉行的第十四屆亞洲影展裡,他以《寂寞的十七歲》獲得各國評審青睞,奪得最佳男主角。雖然之前大家就看好他在李行執導《貞節牌坊》片中的表現,沒想到卻在白景瑞執導的這一冷門片中爆出黑馬。由於在此之前的十三屆亞展,最佳男主角獎始終是由日、韓、菲等國囊括,柯俊雄是在歷屆亞展中,替台灣奪得影帝榮銜的唯一演員。消息一傳回台北,各報記者與廣播公司大批人馬,連唯一的電視台都首次專程組織新聞外景隊,10月23日一大早趕往新竹關東橋,要採訪這位「亞洲新影帝」。
但那年代軍方與媒體的勢力消長,不是現在的年輕網友所能想像。因為擔心暫時冷卻的逃兵案死灰復燃,關東橋基地裡的一個小小的值星官站在大門口,對大記者們堅持受訓役男不得會客。所有專誠南下的記者當然不死心,一直等到下午五點鐘,才悵然地陸續返回台北。值星官只告訴記者:「柯俊雄已將頭髮剃光,穿上軍服,像其他的入伍者一樣,每天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他的生活規律而愉快。」還另外透露一則小八卦,因為那年代陸軍新兵的素質不一,根本不懂老蔣題字「毋忘在莒」是什麼意思,很多人還以為是什麼坊間壯陽藥「吾望再舉」的廣告,所以他說:「中影公司昨天派人送來一本《還我河山》」的劇本,因為柯俊雄過去曾演出這部戲,我們要他向其他新入伍的弟兄們講一下『毋忘在莒』的意義。」
到了12月上旬,柯俊雄逃兵以及與玉女紅星張美瑤的戀情,兩大新聞在報上都已平息,加上新兵訓練也結訓,軍方就讓他與同梯次的新兵一起放一星期的假。但人紅是非多,柯俊雄還沒回到台北,許多台語片商就紛紛揚言,要邀這位新科亞洲影帝,再次演出台語片。當年的那些黑心的台語片商,拍片跟今天三立民視在搞的鄉土劇沒兩樣,粗製濫造到別說一星期拍完一部,就算是完成兩三部也不無可能。逃兵新聞才剛平息,台語片商就這樣高調宣傳,讓軍方高層聞訊後大怒,柯俊雄也趕緊聲明:「我已經是亞洲影帝了,當然要慎選劇本拍片。何況這短短一星期,和張美瑤在一起還嫌不夠,怎麼會有空去拍片呢?」
剃了頭穿上軍服的柯俊雄,也了解逃兵事件不但會影響他的演藝前途,甚至可能會引來牢獄之災,還要追加一點場面話:「過去我除了演戲之外,閒暇時間都是用來輕鬆自己,因此整天都有飄盪不定的感覺;但兩個月入伍訓練下來,已養成了『靜』的功夫,這是我接受入伍訓練的最大收穫。」當時他有一個小五歲的弟弟柯敏雄,也已在台語片界嶄露頭角,所以他說:「我這次放假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弟弟申請提前入伍。假使他將來想像我一樣從事演戲工作,提前入伍對他是很有益處的。」雖然一再解釋,但軍方高層深恐夜長夢多,讓柯俊雄回台北恐怕會惹來麻煩,就趕緊把他送去馬祖,安排在後來擔任參謀總長與國防部長的台籍軍官湯曜明連上,並由中央社發布照片交各媒體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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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柯俊雄已經被軍方送往馬祖避風頭,但逃兵事件引來社會強烈不滿,司法當局只好繼續裝模作樣的繼續辦下去。
其實在本案中,最倒楣的還不是柯俊雄的父親柯文曲,而是台北市中山區公所兵役課員劉兆昇與北縣新莊鎮兵役課雇員劉長清,也被檢察官依妨害兵役治罪條例第十七條第二款,兵役人員故意漏編冊籍便利他人逃避兵役罪,這條罪也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這種逃兵的本人不起訴,其他旁人卻被起訴了一大堆的怪現象,確實不是我們這些小百姓所能了解的。10月29日上午九時,台北地院開庭調查,柯俊雄因在馬祖而未到庭應訊,其餘三名被告劉兆昇、劉長清與柯文曲都準時出庭。柯文曲否認他與其子有逃避兵役行為,一再遷戶口只是因為兒子到處拍片;劉兆昇與劉長清也否認曾幫助柯俊雄逃避兵役。
轟動一時的柯俊雄逃兵案,最後的宣判結果竟是逃兵的兒子沒罪,爸爸卻有罪;幸好偽造文書還可易科罰金;另外兩名被告劉兆昇、劉長清就倒楣了。判決書上說:「查被告等均在兵役課工作,職司編列兵役名冊,竟將役男柯俊雄故意漏列入陸軍徵集名冊內,使柯俊雄有逃避服役之意,實屬罪無可恕。唯念其犯罪並無所得,亦非因他人關說而徇私,究其動機,不外柯俊雄係一從事影業之演員,因崇拜其演技有心寬縱,惡性尚未重大,爰按罪之低度本刑三年,分別予以論科,以資懲罰,藉示矜恤。」
初審後免了牢獄之災的柯俊雄,只要老爸罰錢,基層公務員去坐牢,這場逃兵案就「光榮」了結了。不過法院會出現這麼「英明」的審判,顯然已早在軍方高層的盤算中;所以在宣判之前好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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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寸山河一寸血》這種耗資甚大的政策片,8月中製又開拍另一部描寫陸軍新兵訓練的劇情片《勇士行》,這就是二十年後軍教片《報告班長》的始祖。本片由柯俊雄與張美瑤分任男女主角,劇中柯俊雄飾演不良少年,但張美瑤不是演他女朋友,而是演他姊姊。柯俊雄每次犯案被警方逮捕,都由張美瑤來保釋。後來接到徵集令,入伍初期的表現很差,常受班長糾正與懲罰,一怒就乾脆逃兵,結果到家時卻發現班長已在其家中等候,憲兵也隨後趕來,若非班長庇護,他就被這些白癡憲兵抓回去了。這時他才及時悔悟,乖乖改過自新,跟班長一起返回部隊。這種軍方自編的逃兵芭樂劇,比起現實世界裡柯俊雄主演的逃兵鬧劇,實在是「人生比戲好看,戲也太不如人生」了。
柯俊雄逃兵無罪,父親與役政人員卻有罪的初審「奇蹟」,實在太驚世駭俗了。加上軍方高調的將他借調返台拍攝政策片,整天出現在媒體上,終於惹來輿論大反彈,檢察官呂一鳴只好再提出上訴,
結束了惱人的兵役與官司兩大問題,柯俊雄在情場與事業上都大放異彩。娶了玉女紅星張美瑤,王子公主應該很幸福才是,但柯俊雄卻與余天、王羽、高凌風等當紅男星一樣,出現在社會新聞版面上的篇幅,總是大於影劇新聞。新婚才兩個月,
然而「苗可秀事件」只是花邊新聞,除了張美瑤之外,其他人也無從置喙;但柯俊雄其他幾個在社會新聞版上出現的報導,就牽扯到法律問題了。
除了史萍萍事件與古龍事件之外,柯俊雄的「戰績」還揚名海外。
回首往事,柯俊雄雖有逃兵前科,但實在是演技太出神入化,因此成了台灣電影史上扮演國軍英雄次數最多,也讓人印象也最深的國軍英雄,2004年甚至還被國民黨提名,當選立法委員。當年能從台語片裡成功跨界主演國語片的紅星,也大概就只有柯俊雄與張美瑤兩人(可惜歐威太早去世了)。在柯俊雄入伍不久,另一位台語片紅星鍾山,因為被香港邵氏公司選中,他也想學柯俊雄這樣跨足國語片,竟然提前志願入營,被派往台南縣新化服役,想說退伍後可以大展鴻圖。可惜他的遭遇就跟後來的「小虎隊」一樣,沒當兵的壞壞虎最紅,當幾天就落跑的屁屁虎其次,按時入伍並服役完的小帥虎反而一去不返。反正台灣的花痴粉絲就是這種水準,還有什麼可說的?就照民進黨立委的提議,讓明道與阮經天這些「逃兵一族」變身《黃埔軍魂》吧!
管大指正一下小錯誤.
F-104不是軍刀機,是星式機,F-86才是軍刀機.
另外《一寸山河一寸血》應該是《一寸河山一寸血》,
對照上面的報紙就知道.
吳奇隆雖然轉為丙等體位,沒有服完原本的役期,但他也當了超過一年的兵,板主說他「當幾天就落跑」恐怕太不公平了。
這個柯是什麼垃圾東西?不給牠敬酒就要斷人右手?台灣三大武俠小說大師之一古龍就這樣被牠害死,英年早逝,多少經典作品就這樣沒了,幹,真他媽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