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第一更
還滿甜蜜的嘛（一點也不



































　　橫山今早起來的時候，發現院子裡的花瓣上沾著露珠。


　　風輕輕吹過，葉瓣微顫，那水珠便落到池子中，泛起一陣漣漪。橫山覺得看上去就像那朵花在哭泣一般，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傷春悲秋的自己實在可笑。許多人以景抒情，可其實人的心境也會影響情景，否則怎會有『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這樣的詩句呢？



　　奇怪的是，這露珠被她這麼一想，倒真顯得半點惆悵也無了。






　　「由依，明知道早上涼，妳也不多穿點。」她轉過身，正巧對上佐江關懷備至的目光。佐江手裡拿著件裘衣，動作輕柔地披到橫山肩上，笑著說。「建禮門院給妳放長假，可不是讓妳染上風寒的。」


　　「佐江今早怎麼這時候就起身？」


　　佐江看上去仍有些困倦，她揉了揉眼睛，笑著答。「由紀早上要進宮找泰親，所以我就跟著起來了。」


　　「別揉眼睛。」橫山笑笑地拉開她的手。「近日陰陽寮的大人們或許會忙得焦頭爛額吧。對了，妳知道清盛大人總算是聽了僧侶和陰陽師的建議，要將國都遷回平安京的事嗎？真奇怪，清盛大人之前可是力排眾議要去和田京的，怎麼一年還不到，就突然又要遷回來了。」


　　佐江穿著柏木在平城京替她訂製的水色狩衣，衣料有桔梗紋，看上去確實有朝氣多了。她望著池子裡那朵仍舊未開的曇花，漫不經心地回應。「他想做的事情都做了，遷都也是遲早。」



　　「佐江，妳果然去見過平清盛。」



　　她這句話並不是問句，佐江也沒有想回答的意思，只是微笑著問。「這幾日忙，一直未有時間問，由依妳們此行到平城京，除了這些漂亮衣服外，有什麼收穫嗎？」


　　「一位良人。」


　　佐江沒有很在意橫山語氣中微微的諷刺。反正無論是臺與，還是橫山，在她眼中都還是那個會軟軟地喊她姊姊的女孩，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對佐江而言，都只是小女孩在鬧性子而已。


　　「還有嗎？」


　　「東大寺確實莊嚴。」橫山想了想。「小久那唐風別院，也挺雅緻的。」


　　佐江對橫山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直接了當地問。「那麼，妳那幾天跟由紀相處下來，覺得那孩子如何？」


　　「不壞，但也不討人喜歡。」




　　如果這時候有橫山家的人在場，比如女官若葉，又或者是她母親松姬，甚至是友人咲子，都必定會為橫山這般語氣而感到驚訝。可是佐江卻不以為意，橫山在她面前向來有話直說，也不避諱。況且她個性溫柔，也極少這樣說別人的不是，只有柏木是例外。




　　「由依，她們雖像，可畢竟不是同一人。」佐江溫言地勸著。「把她們混為一談，那對由紀並不公平。況且，她怎麼說也曾經救過妳兩次，為妳除去惡靈，又讓妳免於被般若所食，不是嗎？」


　　「那隻般若，我可不放在眼裡。」


　　「這麼說，般若還真是妳引過去的。」佐江微微地嘆了口氣。




　　橫山和柏木身上都有異於常人的靈力，可是橫山繼承臺與記憶，雖然因為體弱無法使用咒術，但隱匿氣息這種事情還是做得到的，所以長久以來一直都沒有被百鬼纏身。而佐江送給柏木的那管狐，除了作為式神，也有隱蔽靈氣的用途。所以佐江一開始沒有殺死般若，也是因為覺得他找不到柏木，可是沒想到般若竟能在她們回京的路上伏擊。


　　而且還化為自己的樣子，被撕成碎片。



　　佐江光是想起來就冷汗直流。



　　「佐江，妳拜託玄武保護我們，不正是多少猜到我會這麼做嗎？」


　　佐江沒有反駁，只是苦笑地望著橫山。「可是妳也不必讓自己身陷險境，這麼做太危險了，由依。」


　　「所以，妳也知道我想借般若的手殺藤原尊忠囉？」




　　轉世的橫山，還帶著幾分臺與當年的手段和魄力。她看起來雖然個性溫柔文靜，是個相當好說話的人。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便會貫徹到底，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便再也沒有更改的可能。其實只要仔細想便知道，假如臺與不是這麼殺伐果斷的人，就沒有今日的大和王朝了。


　　佐江望著橫山的臉龐，無奈地說。「那人不是壞人，沒必要多造殺孽。」


　　「可是他覬覦柏木。」橫山溫柔地回應。「姊姊，我曾經說過，再也沒有人，能夠從妳手中奪走任何東西。這個承諾，無論我轉世多少次，都會貫徹到底。」


　　「由紀不是誰的，她只是她自己的。」


　　橫山輕輕地眨了眨眼，訝異地問。「難道妳對她真的沒有半點喜歡嗎？」


　　佐江卻茫然地望著她。「喜歡是什麼？愛又是什麼？這些無用的東西，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早已被我遺忘了。現在的我所剩下的，只有對那個人的責任而已。是的，由依，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正午時，柏木才從陰陽寮回來，橫山於是帶著竹井到東西市去逛逛，特意把整座宅院都留給佐江和柏木二人。


　　佐江只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妹妹，橫山這陣子做事情，總是這樣古古怪怪。柏木剛剛才從宮裡回來，佐江便替她準備些糕點，煮了八十八夜新茶，那帶著春意的清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可柏木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只是捧著茶杯，不安地望著佐江溫潤如水的臉龐。




　　從佐江答應要告訴她那日起，至今已過了十幾日。




　　柏木望著池中那朵曇花，表情有些複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還不想聽，總覺得有些期盼，又有些畏懼。況且那之後就傳來平清盛又要遷都的消息，讓陰陽寮上下又是一陣忙碌，她之前沒有跟著去和田京，而是被留在平安京裡，就是因為泰親早料到這件事情，於是乾脆讓她在平安京待著，免得東奔西跑。


　　朝廷宣布說要遷都後的幾天，柏木每天都忙著修復結界，淨化平安宮，忙到都快忘記這件事。或許自己心裡也是有點逃避的意思，佐江沒說，她就閉口不提。可是今天佐江自己提起，柏木真不知道該怪她總不明白自己心情還該高興她如此信守承諾。




　　「宮裡最近忙嗎？」


　　「還行，只是有些結界破損，需要修復。」


　　「那妳自己注意點，別累壞了。我答應過妳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況且，這是妳本來就應該知道的事情，只是以前妳還小，我們才刻意不告訴妳。」




　　柏木本來還有些忐忑，聽她這麼一說，卻隱隱生起氣來。「可是橫山還小我一歲啊！她為什麼就可以知道這些事！」


　　佐江無辜地眨了眨眼。「橫山是臺與轉世，我可什麼都沒跟她說。」


　　「反正妳們就知道騙我！」


　　佐江看著那兀自生悶氣的孩子，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隨手拿起那把曾經被竹井拿去闖陰司的劍。「由紀，這是什麼劍，妳應該多少心裡有數吧？」



　　柏木還是第一次能夠這麼仔細地看著那把劍，刀刃上有無數的缺痕與斑駁，但卻無損附於其上的正氣。她的手輕輕地撫過刻在上頭的神代文字，猶豫地回答。「天叢雲？」


　　那隻狐妖不在，佐江也不必顧忌。她乾脆就把那劍上的布拿下來，擺在兩人間的矮木桌上。「是啊，這就是傳說中曾經斬殺過八岐大蛇，真正的天叢雲。」


　　「真正的天叢雲？可那不是傳國三神器嗎？」雖然之前多少就從佐江的話中猜到，可親耳聽到那人說出來，柏木還是顯得十分驚訝。事實上，她一直都以為這把劍只是天叢雲的仿製品而已。




　　天叢雲、八咫鏡與八尺瓊勾玉都是天照大神所使用的神器，代表著天皇的無上神力。劍為武、鏡為正直、勾玉為靈，是大和王族至今無人可憾動的關鍵，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會在佐江手中呢？
　　



　　「目前大和皇族手中的三神器，大概只有八咫鏡是真的。天叢雲在我手中，而八尺瓊勾玉在卑彌呼女王的墓裡。」佐江微微一頓，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苦笑著說。

　　「由紀，妳那天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人類，我原來也不叫佐江。」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是柏木望著她複雜的眼神，突然有些懊悔。她覺得自己那天不應該問，現在似乎也不應該繼續聽下去。柏木隱約感覺到佐江要說的那些事情，會是自己不想聽的，是會讓自己後悔不已的事情。可是她也不甘願就這樣懵懵懂懂地，留在佐江身邊，這個人的所有事情，好壞善惡，她都想知道，無論會有什麼後果，她都願意承受。


　　因為這世間彷彿只有自己什麼也不懂，宛如聾啞般的感受實在太痛苦了。




　　柏木咬了咬唇，然後才開口問。「那麼，妳原先叫什麼名字？」


　　「須佐，或者妳也可以說是須佐之男命。」




　　柏木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人溫潤如昔的臉龐，眨了眨眼。佐江是古書記裡的神祇，傳說中的三貴子，曾經在出雲斬殺八岐大蛇的須佐之男？如果不是現在的氣氛一點也不合適，柏木絕對會以為佐江又在說奇怪的話騙她。


　　「妳…，所以天照大神是妳的姊姊？」



　　「不，我的姊姊是卑彌呼女王，妹妹是臺與，也就是三貴子中的月讀尊。」佐江用一種像是在說別人事情般的語氣解釋著。「其實正確來說，我才是最年長的姊姊。我跟臺與是同胞姊妹，父親是邪馬台國的王，但母親是奴隸，所以一直不被族人承認。而卑彌呼的母親是巫女，與我們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身分無比高貴，所以在十五歲時就繼位為王。」


　　柏木聽得相當認真，連茶杯見底了也沒發覺。佐江看著那孩子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將兩人的茶杯斟滿，才繼續說。「邪馬台國並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當時國內剛結束長達七十年的戰亂，人們認為男人不適合治國，於是讓大王的女兒卑彌呼繼位。記載上都說，卑彌呼善鬼道，的確沒有錯。女王的母親是日之巫女，因此她同時也繼承巫女一職，學了很多鬼神之術，我和臺與的鬼道，就是卑彌呼所教。」



　　雖然卑彌呼是佐江同父異母的妹妹，可是這麼聽著，柏木卻有點不太高興。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卑彌呼這個人有種強烈的危機感，於是瞇了瞇眼，悶聲催促。「繼續啊。」



　　佐江不知道這孩子在生什麼氣，只得乖乖地說下去。「我們的母親在生臺與時，因為難產過世，所以臺與的身體一直相當虛弱。我們雖然是大王的女兒，可是卻不受重視，王宮裡的巫醫也沒有人肯為臺與治病。為了請求他們為臺與醫治，我只好到國中擔任奴佳鞮，也就是平時負責巡視治安，戰時必須出征平亂的低層武官。一直到卑彌呼繼位第三年，我從軍與狗奴國征戰，而臺與卻在王宮中遇見女王。卑彌呼知道這件事情後，便下令讓我們回到王族，只是因為血統問題，便以卑彌呼為長姊。她不僅替臺與醫治身體，還將鬼道傳授給我們，要臺與負責為她治理國政，要我擔任伊支馬，率領軍隊為她平亂。」





　　聽起來非常不妙，柏木想。她才剛決定要正視自己對佐江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不去管她們同為女人這件事，也不去理會佐江並非人類這件事，反正無論這種心情是親情是友情還是那個虛無的愛情都無所謂，她這輩子就是要跟這人在一起了，即使千夫所指也絕不後悔。可是在這個關頭，居然冒出一個卑彌呼來，而且這女人還一聽就知道是情敵。


　　柏木低著頭沉吟不語，佐江以為她又在生什麼氣，於是便不說話等她。半晌之後，柏木才抬起頭問。「佐江，妳喜歡她嗎？」





　　「誰？」


　　「卑彌呼。」


　　佐江為她的反應哭笑不得，她還想說這孩子到底怎麼了，沒想到居然是在想這種事情。果然孩子大了，都有些難懂的。佐江望著柏木的臉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笑著搖頭。「由紀，她是我妹妹。」


　　「喔。」






　　柏木看上去對她的回答並不是很滿意，佐江也不想在這個話題牽扯太多，於是趕緊把話題轉回那個故事上。「卑彌呼是個很有野心的君王，她繼位六年，期間遭逢倭國大亂，於是我率邪馬台國大軍，以卑彌呼傳授的鬼道征戰四方，統一數十國，之後各國共推卑彌呼為王，奠定邪馬台政權。」


　　「等等，那八岐大蛇呢？」


　　「八岐大蛇其實只是敵國狗奴國的大將，他確實可以召喚妖物，但是沒有後人所說的這麼誇張。」


　　「既然這樣，那妳…」




　　她話沒有說盡，佐江卻知道她想問什麼，主動地接下去。「後來，卑彌呼為保邪馬台國千百年不滅，於是以鬼道，將我煉為鬼神。」







　　煉鬼這種事情，身為陰陽師的柏木也是知道一些的。


　　有些陰陽師會找來靈識，將他們煉為強大的式神，但通常無法以生靈魂魄來煉鬼。役小角煉前鬼，也並非是以陰陽術，而是用鬼道的禁咒。佐江先前用鬼道將才加煉為鬼神，使她有足夠的能力守船岡山，這件事她也知道。而竹井不惜耗費四條命去將伯邑考的魂魄搶出來，也是想讓佐江將她煉為鬼神。


　　所以鬼道煉鬼這種事情，柏木並不意外，可是煉鬼，不是要死人才可以嗎？







　　佐江看出她的疑惑，淡淡地解釋。「活人也可以煉鬼，只是要毀其軀體，白骨生肉。」



　　那人說的平淡，柏木心裡卻不由自主地疼痛著。毀其軀體，白骨生肉，那是多麼可怕的酷刑。一個人要活生生地被剝皮去肉，只剩下一副骨頭，再忍受血肉重生，光是想像，就讓柏木無法忍受。

　　那個人怎麼可以，怎麼狠得下心，讓佐江承受這種非人的痛苦與折磨。



　　可是對於卑彌呼煉鬼這件事情，柏木真的不知道該恨還該感謝。她恨卑彌呼讓佐江如此痛苦，又感謝卑彌呼讓佐江得以永生，讓柏木能夠在千年之後遇到佐江。這麼想，柏木卻又覺得這麼自私的自己，跟那個殘忍的卑彌呼其實一點差別也沒有。






　　「由紀，妳怎麼哭了？」


　　柏木直到看見佐江那張模糊卻帶著一點緊張的臉，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她粗魯地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嘴硬地說。「我只是覺得很痛而已，那卑彌呼呢？」


　　「她死了啊。」


　　「那個臭女人！居然這麼簡單就死了！」


　　「卑彌呼死前可做了很多事情。她讓臺與繼位，而且將我與王族世世代代地綁在一起，以日之巫女的生命做為獻祭，讓我得到永生。可是相對的，我也必須代替她守護大和王族，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們的天下。」




　　柏木微微一愣，她這才想起姨母曾說過的，那個神代家的秘密。自古以來，擔任日之巫女的人，絕對活不過二十歲。

　　「這就是神代家每一代的巫女都活不過的原因，因為妳？」



　　佐江苦笑著點頭。



　　「所以說，當年臺與建立大和王朝之後，王室一分為二，其中一脈回到薩摩建立神社，為的也是這個原因？傳說中受神庇佑的皇室背後的神，其實就是妳？而且母親大人她們也都知道這件事情？」


　　「是。」






　　柏木曾經設想過佐江的各種身分。


　　大天狗、惡靈、犬神、貓又，甚至是河童，但就是沒有想到這種身分。柏木忍不住苦笑，果真是千絲萬縷啊，她們神代家的祖先，怎麼可以對佐江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怎麼可以！


　　佐江外表堅強開朗，可也只是個怕寂寞的女孩子而已。柏木完全不敢想像，她到底是如何忍受這千百年的寂寥，獨自扛下這麼重的承諾，這個殘忍的咒。她望著佐江平靜溫柔的微笑，突然站起身，繞過桌子，站到跪坐著的佐江面前，伸手將那人緊緊地抱在懷裡。




　　「由、由紀？」佐江滿臉通紅，卻不敢掙扎。雖然她常說柏木還是個孩子，可再也沒人比她更瞭解柏木是個成熟女性這件事情。她動也不動地讓柏木抱著，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跟柏木柔軟的胸貼得更緊。


　　「佐江，對不起。」


　　佐江沒料到她會跟自己道歉，也不覺得有這必要。她聽著柏木微帶哽咽的聲音，微微一楞，卻還是抬起手，安撫似地拍拍那孩子的背。「沒事的，這一切都過去了，而且我現在也過得很好，不是嗎？」


　　「那妳一開始會帶我上京，做這些事情，只是因為我是神代家的人嗎？」



　　佐江沒有回答，柏木知道這是默認的意思。

　　柏木也知道佐江還有很多地方沒有說清楚，比如卑彌呼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的姊姊煉成鬼，比如卑彌呼為什麼會讓臺與繼位。可是她有什麼資格追問，有什麼資格對佐江生氣呢？她的祖先曾經活生生地將佐江煉成鬼，將那人獨自留在這百年孤寂之中，看著身旁的人接連死去，最疼愛的妹妹也轉世了。只有自己仍然守在這裡，孤軍奮戰。佐江那平靜的笑容底下，並不是沒有恨，只是時間早已磨去她所有的情感，所以她才總是什麼也不在乎的樣子。

　　不是不在乎，只是忘記在乎是什麼感覺而已。



　　「既然臺與轉世了，那卑彌呼呢？」


　　佐江的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情緒，低聲說。「我不知道。臺與那孩子，只是為了要替我解開這個咒術，才會轉世來找我，可是那個人，我並不清楚。」
　　



　　那就好，柏木在心裡冷哼。雖然卑彌呼算起來是自己的祖先，可是她絕對不原諒，任何讓佐江痛苦的人。而且她說過，既然她決定了，那就是生生世世的事情。


　　從今以後，佐江都只能是她一個人的。柏木這麼想，然後收攏雙手，讓佐江整張臉都埋進她的懷裡。「佐江，以後不准想卑彌呼那個死女人。」



　　「我、不、沒有。」佐江被她弄得手足無措，連話都說不清楚。



　　「還有，」柏木終於放開手，她望著滿臉通紅的佐江，不捨的目光緩緩地滑過她的臉龐，然後低下頭，將吻印在那人的唇角。




　　「今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妳，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