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體液刺穿我的神經，我的手指從此染上永不褪色的味道。
　　
　　被書寫的歷史總是無法抹殺，以爲忘記了，以爲不見了，其實一直都在。她的嘴唇帶著溫潤潮濕的柔軟，開啓了我不敢檢視的記憶。
　　那一年的擁抱，接吻，汗水交融，在真實而壓抑的氣氛中開出一朵愛情之花。我們都以爲，不顧一切就能在一起，但是當妳和別的女生若即若離，當我追隨著母親跑下階梯，我們已經漸行漸遠。
　　承受不了重擊的愛情，就在妳的轉身，我的感傷中，被掩埋在時光的塵埃裏。
　　很多年以後，我還是會虛構一個畫面。在光影的交錯中，在夏日的樹蔭下，年輕的我用力地擡起頭，對著心中那個悲傷的小女孩說：不要哭，這只是人生而已。
　　那一年，我以爲我走出了那個世界。
　　後來，我嫁給了一個男人。生了一個女兒。有一份安穩的職業。生活很美□——
　　
　　我忘不了手指在她發際穿巡時，學會的那種驕傲。在愛情中的驕傲。
　　
　　她在胸口刺了一朵蝴蝶。乳房的肌膚白皙柔軟。
　　我在她的胸口畫了一片葉子。仿佛就此依偎在她的身邊。
　　是她將我拉入罪惡的深淵，抑或是我安慰了她的寂寞，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拯救與被拯救，只是他人眼中的自我判斷。好與壞，也只不過是他人道德手冊中的分數多少而已。
　　我不想成爲表格數字中的一格，我也不希望有朝一日生命中的字典裏再也找不到一毫克的激情。我只是一個，普，通，女，人。
　　抛棄了家庭，抛棄孩子，被人指責之際，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個正常的女人。
　　害怕死一般的平穩。渴望擁抱中帶來的欲望。很單純很簡單地買藥趕走她的感冒——
　　我很正常。儘管我的愛人是女人，我也是女人。
　　但我還是可以坐在欄杆上，面對不小心掉落的拖鞋，踢掉另一隻。
　　懂得放棄的我，還有感覺。那是痛過之後，絕望落定的——愛。
　　
　　我想象有一天，我們手牽著手，走在陽光普照的花叢中。我們越走越遠，越走越小。我們變成了在羊水中互相親昵擁抱的胎兒。
　　
　　我一直對妳心懷愧疚，如果妳是因爲我而失去光明的未來，那麽，我的眼裏將含著淚水，讓我在半夜一邊哭泣，一邊醒來。
　　我。妳。她。我們三個人的命運，其實就像一隻蝴蝶。妳們是我的羽翼。妳教會我長大，她教會我愛。誰失了誰，都會墜入沒有光芒的黑洞。在那裏，或許不會悲傷，但一定不會幸福。
　　如果這是命，我感激。
　　感激這一生，讓我遇見妳，讓我愛上她。
　　
　　圖片◎電影《蝴蝶》劇照（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