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從來沒有對阿晨這樣溫柔過。

離開咖啡館的時候，她還主動挽著他的手臂，簡直就是一個小鳥依人、千依百順的女朋友。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送走了阿樹之後，小葉便沒有再說話，阿晨不知道該跟她說甚麼，於是兩個人，手挽著手，沉默地走過長街，走過靜夜。

快要到家的時候，小葉瞅了瞅他，說：“是不是我令到你不開心？”

阿晨苦笑著搖頭，“妳開心就行了。”

“但是我覺得很悶啊。悶得我不想生存了。不如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到底妳知不知道自己想怎樣？”

小葉哼了一聲，拉著他一口氣跑回家。

回到家裏，她把他帶進臥室，二話不說便把他推倒在床上，一邊吻他一邊脫他的衣服。

阿晨感到不由自主，明知道這樣不妥當，卻不情願制止接下來勢必發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阿晨嘗試這樣安撫自己。然而當小葉開始脫衣服的時候，他的行動卻比他的思想先行，他跳下床，抓起地上的衣物，對她說：“我還是先回家了。”

小葉頹然地坐在床上，紅著雙眼問他：“我是不是很討厭？”

阿晨迅速穿回衣服，坐在床沿握著她冷冰冰的小手，“小葉，我愛你。我不想妳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

“你那麼愛我，但是我覺得自己很討厭。”她哽咽，“我真的很討厭我自己。”

阿晨輕拍她的背項，然後把她擁入懷中。

“不如重新開始吧。”

忘不了愛過的痛，不如重新開始。

失去了生存的目的，不如重新開始。

後悔曾經錯過的種種，不如重新開始。

沒有了你和回憶的日子，不如重新開始。

阿晨和小葉一邊喝著酒，一邊訴說著不如重新開始的各種理由。

不如重新開始，讓我們找個藉口好好地過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我們願意，隨時都可以開始最華麗的生活。

小葉越來越興奮，加上酒精的衝擊，她的視線和思緒都開始變得模糊，但是她同時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暢，彷彿潛藏在體內的另一個自己得到釋放。

阿晨等到小葉睡著了，才悄悄回家。

回家後，他再從露台望向小葉的家，剛才他離開的時候留了一盞燈沒有關掉。那裏住著他愛的人，他不捨得讓她一個人留在漆黑中。

看著小葉的家，阿晨又再寫了一篇小說。

那是關於一個做夢的女人的小說。女人每夜都會夢見自己被因於火場，每次她都有機會逃離火場，可是她每次都為了回去火場拾回一件重要的東西而葬身火海。醒來後她擺脫不了夢裏死亡的沉重，覺得自己彷彿已經死了很多次，又彷彿越來越接近真實的死亡。於是她在白天也活得恍恍惚惚，只是不停地想著夜裏做夢時該怎樣逃生。

“但是如果她不肯放棄那件東西，她永遠也無法安然逃離火場啊。”小葉一邊看一邊嚷道。

阿晨不語，小葉看完最後一頁後問他：“為甚麼沒有結局呢？”

“因為結局等妳來決定嘛。妳喜歡怎樣的結局？”

小葉瞅了他一眼，她明白他的用意。“現實中已經有太多悲劇了，沒理由小說也要以悲劇告終吧？我喜歡happy ending。”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