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衝下樓時，小葉已經站了起來，正扶著燈柱嘔吐。

阿晨遲疑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應不應該走過去。

小葉嘔得整個人也虛脫，無力地倚著燈柱順勢滑下去，闔上眼就在街上睡起來。

阿晨連忙走過去扶起她，“回家才睡吧。”

小葉艱難地睜開雙眼瞧了他一眼，對他笑了笑，然後又閉上眼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一夜之內應付兩個喝醉了的女人，有人或者會覺得興奮，但是阿晨卻有點吃不消。他扶著小葉走進她居住的大廈，向看更問明了她住的單位便送她上樓。

終於踏進小葉的家了。這麼多天以來，他一直遠遠地凝視這裏的一切，如今他竟然置身其中。

他把小葉小心地安置在沙發上。她似乎醉得很厲害，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他無意間望出窗外，瞥見自己居住的大廈。他走到窗前搜尋自己的單位，幻想著對面正有一雙眼睛默默地看著自己，心裏不禁有點興奮。

他環視了整個客廳，又仔細研究每一件小擺設。一切既熟識又陌生，就像眼前的小葉。

阿晨到浴室用熱水弄濕了一條毛巾，敷在小葉額上。他本來想替她拿被單，順便看一看她的臥室，他一直想知道她的臥室是怎樣的。可是他終究覺得貿然走進女人的臥室太沒禮貌了，所以最後他把自己的夾克蓋在她身上。

他坐在地上把小葉端量了一番。

白天在咖啡館時，小葉表現得太聰明反應太快了，晚上在酒吧時，她又表現得太熱情太主動。想不到她喝醉了竟然比平時更漂亮，而且她熟睡的樣子更添了一分溫馴。

這時天將亮未亮，四周一片寂靜。

阿晨嚮往的，不過是這片刻的寧靜。

阿晨在小葉清醒以前離開了她家。

他回到自己的家，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看她，他始終認為這樣的距離是最好的。

差不多天光時，阿晨才倦極睡覺，可是睡不到一個小時便要起來工作。今天早上他要採訪一個簽約儀式。

下午時，阿晨已經睏得隨時隨地可以入睡，他本來打算回家小睡一會，但是最後他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去一去甲蟲咖啡館，看看小葉的情況。

他隔著落地玻璃看見小葉精神奕奕地招呼客人，便安心下來。看見她沒事就好了，阿晨正要離開，卻聽見小葉大聲叫他的名字。他回過頭，小葉正向他招手。

“甚麼事？”阿晨問。

“你今天不進來嗎？”

阿晨搖搖頭，打了一個呵欠，“我昨夜沒有睡覺，現在要回去睡一睡。”

“你昨夜沒睡嗎？我昨夜剛巧夢見你。”

他忽然覺得精神抖擻，“妳夢見甚麼？”

小葉神秘地笑了笑，“我不太記得夢的內容了，只記得我夢見你，你跟我說了很多話。”

昨夜阿晨的確跟小葉說了很多話，他還以為她不會聽見。他心虛地問：“我跟妳說些甚麼？”

她記不起來，皺皺眉頭說：“我真的記不起來，只不過是造夢罷了，而且平日你也經常跟我說話。”

跟小葉告別後，阿晨回想起昨夜他跟她說的話，如果她不是喝醉了，他未必有機會和勇氣對她說。可是他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一遍了。

一陣寒風吹來，他微微哆嗦。他下意識地拉一拉衣領，突然記起甚麼，赫然呆在當場。

他竟然把夾克遺留在小葉家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