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到了年尾的當頭，這幾天末梢神經嚴重循環不良，到了天亮才有睡意，也許即將送走蛇太歲，心中百感交集所致。

拜這古老的原始部落圖騰崇拜，逐漸演化的生肖司官及十二年的上任週期，讓當頭逢本命的人們很能感觸〝一輪〞人世變化的無常。而今年正是太歲頭上座，徹底的蛇精一尾。每年，大眾媒體總不能免俗地賦予生肖的年度詮釋，不肖蛇年的陰沉總是殿尾的不討人歡喜。尤其她接在帝王般尊貴的寶龍之後，非得委屈地被冠以小龍之姿，而人們又迫不及待地在年尾搶讚〝一馬當先〞，一脈相承的中國封建態勢有目共睹。

但我反喜歡這種刻意被隔絕疏離甚至是忌諱談論的安排，因為肖蛇，所以對蛇的情感特別講究，而隨著年紀增長，發覺與蛇的習性有所相通，諸如：每至端午期間則是大病小病不斷，體寒氣虛，既使辣氣沖天的食物也很難令我冒汗，而個性孤僻不喜與人相粘，感情者更盛，一但對準獵物，咬緊咽喉、決不心軟，至於日常懶散、動不如靜之矯態，常被親娘嚴厲斥責為「蛇來蛇去無路用」(閩南語之義為：行事緩慢溫吞，有貶損之意)…。其渾然天成，更讓我深信自己必是蛇精來投胎。

而由傳聞可知如希臘或新疆也有自訂的十二生肖，不外乎挑選充滿地方特色的物種，但不論怎麼變，蛇兒總是能佔得名額。既使是前幾年大力提倡的台灣本土十二生肖連署活動，還是能見「百步蛇」之蛇信。或許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行事又曲折離奇、蹤跡神秘莫測、現形常使眾人驚聲尖叫之爬蟲生命體，還是成為人類行為裡一個形象鮮明的典型，一個借代。

回想著這十二年才至的蛇年，我似乎處於小蛇脫皮欲成大蛇之際，有種催肝磨心的痛楚但又極其自然地快脫去了稚嫩的皮屑。而我這條修鍊未深的蛇精鎮日攀據枝頭，望著日月星辰、吸允露水，有些不知所措，那懼怕未來的心情遠比不上12年前小小尾的我來得坦蕩自若。或許蛇精慾想變作人形，總不免沾染了人的俗氣與人的煩惱。

在這精力旺盛之際，遠方馬蹄的奔騰聲已緩緩而來，年輕遒健的蛇兒迫不及待地想追隨花香而去。她終究還是留給世人一個謎。對我這隻倜儻風流的少蛇而言，只盼下一輪而來的太平盛世亦或乒荒馬亂，亦趨中年的大蛇能如今日般，瀟灑地蛇來蛇去。



文章來源：超齡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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