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7 23:37:48藍寶猴

【藍藍自語】一個過去

爆出這則新聞標題的一開始,我還以為只不過是個同名同姓的傢伙:「杜十三恐嚇謝揆」。搞了半天我才震驚的發現,真的是那個杜十三啊!記者還引用了杜十三的作品「面對自己的罪,天是黑的,地是黑的,雙手伸出可及的四周也是黑的……」。那一瞬間,彷彿有什麼重重的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叫人暈眩不已。

這首詩,我怎麼樣也忘不掉。

我似乎有種與生具來的特質,不管在哪種領域,我都只能是個開心果、是個諧星,一開始練詩歌朗誦的時候也是如此,老師拿了很多首詩讓我試,光是我的非正音就讓一大半好詩都與我無緣,不夠甜、不夠軟、不夠穩,又去掉了一大半的選擇,最後終於找到適合我的作品,適合我的聲音、也適合我的個性,那是陳黎的「蔥」,一首用詼諧的方式談論「在地台灣人」(這個詞要用台語發音才傳神)心態的作品。

往後不管是比賽或是表演,我都是挑這一類的詩作,一來可掩飾我的不標準發音,二來因為貼近我的個性而容易詮釋。後來,我就越來越對較不一樣的詩體產生興趣,(像是管管的作品),也開始嘗試一些純台語的詩作,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讓我跟老師兩個人都念到哭的,是杜十三的「煤」。

有一年比賽,我還是想做點不一樣的事情,當時詩作已經漸漸開始有些新的風氣,但只是剛成形,在幾十個參賽的同學當中,大概只有兩三個會選擇比較「非傳統」式的作品,而我選了還不很流行的散文詩,一方面是不想跟大家都一樣,另一方面我也想嘗試一些比較嚴肅的、學院派的風格 (換個比較誇張、容易理解的說法:想從伍佰的音樂,換成巴洛克宮廷樂)。

我的那首詩,也是我最後一次比賽的作品,是杜十三的「動魄」(原「動魄六章」,我只取其中兩章:鐘聲、螢火蟲),也就是,新聞記者所引用的「面對自己的罪,天是黑的,地是黑的,雙手伸出可及的四周也是黑的……」。

我從來就不是很嚴肅的看待「輸贏」這種事,贏了當然開心,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輸了當然難過,但也不會難過到超過半天,可是那一次啊,我可是確確實實的,難過的不得了,評審說完話之後,我就躲到廁所痛哭了起來,「有的同學表現很不錯,但是我必須說,詩就是詩,現在有一些很新奇的詩體,我不大認同,像是散文詩,散文詩不算是詩啊!」

「散文詩不算是詩!」這一句話完全抹煞了我一直以來讀詩、詩的角度,抹煞了我想「轉型」的努力。老媽問我「你念過杜十三的詩?」「有啊,剛記者唸的這首就是動魄」我說。
「你忘了嗎?『散文詩不算是詩啊!』就是這一首啊。」

我老媽點點頭,她記得,我也記得。只是我這句話一出口的剎那,我才又記起許許多多我以為遺忘的細節;記起我曾經這麼喜歡詩、這麼想要當個詩人;記起當時我是多麼喜歡念杜十三的詩,那個總是可以在其詩作中感受如此深遠、直率又痛快的心情;記起我曾經這麼想要遺忘「竟然為了輸了一個比賽而痛哭流涕」,這種小家子氣的丟臉舉動。

面對這樣的一種情況,我選擇的是放棄,於是再見了散文詩,再見了杜十三,只是,不過因為我怯懦的選擇,我的人生就這樣滴滴答答的漸漸流失掉了許多東西。

這個新聞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杜十三本人除了他愛喝酒,其他我完全一無所知,只不過挑起了那些已逝去的,我的某部分人生,卻是如此叫人感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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