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婷老師四月的信:閱讀歷史,融入世界
親愛的大、小朋友們:
四月有個重要節日----清明,不止是國定假日,創作坊更在4/4至4/9停課一週,讓孩子與家人一同細細體會,用心度過這個特別的日子。
清明,最初指的是節氣,因為此時萬物清淨,春光明媚,草木蓬生,所以叫做清明。而我們停留在字的感覺裡,更喜歡進一步的解釋:「清」,讓我們清楚知道血脈淵源;「明」,明白祖先的事蹟與影響力。
因為清楚明白了,遙想時代變遷與人事傳承,才能發自內心對先人慎終追遠,那份情感就變得濃重。就好像我們一起走進了歷史這張大網,從一個人、一件事,牽扯到若干人、若干事,成就了這個世界。
我們的生活離不開歷史,連創作坊每學期的教學主題,無論讀的是《詩品》、《哲理詩》、《名人金句》或《先知》,古今中外的歷史都與我們的生活和在一起。
隨著聽說讀寫演的層次,聽到孩子的琅琅誦聲,說出自己的見解,讀出自己的味道,寫出進一步想法的作文,更能感受到歷史「改變」的力量──不止改變世界,改變人生,也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創作坊作文教學的各種學習素材中,最特別,同時也最容易讓我們學習經驗、累積智慧的班別,就是「三國寫作班」,透視豐富而迷人的人性走廊,融入一個更寬闊的世界。
從2007年開始,我們做過各種不同視角的採探與深思。隨著轉移、改變,發現三國可以這樣看、那樣看,猶如蘇東坡所言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我們所建構出來的三國世界也變得不一樣了。
但有一點不變的是,世界是一個團體,三國是一個團體,我們是一個團體,團體代表一種力量,這個力量會引導我們到何方?會更強大或是分裂?會創造或是毀滅?這樣的不確定性形成了「風雲三國」,好好探討「團體」究竟如何定義、有哪些類型,不同的選擇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一、從世界拼圖累積智慧
開學之際,和孩子提到「狹義」與「廣義」這兩個詞。
三國有趣的地方,就是「不確定性」,光是時代劃分就有兩種說法,到底是西元184年開始,還是西元220年?我們一向以184年為起頭,認為凡事都有個「背景」,事出必有因,要了解整個三國脈動,必須從184年看起,如果從220年算起,一開場就是曹丕篡漢,孩子們當然會一頭霧水:他們熟悉的桃園三結義呢?孔明借東風的赤壁之戰呢?趙雲救阿斗的長坂坡呢?種種疑問在一開頭就冒了出來,又怎麼能看下去?
除此之外,中國歷史上有比三國更混亂的朝代,如春秋、戰國……等等。而春秋延伸成戰國,七雄最後由秦統一天下,但是三國卻是出現第四者──晉完成大業,這樣的情節也許出現在小說裡是很合理的,但這卻是真正的歷史,使人生的不確定性味道更濃厚,也難怪金聖嘆在《三國演義》序中寫道:「吾嘗覽三國爭天下之局,而嘆天運之變化,真有所莫測也。」
讀三國,其實也是在讀人生、讀天下,同理運用於生活,不單純是讀文學、讀歷史。
歷史給人很廣泛的感覺,正因如此,才顯得豐富。
不止是讀三國,無論人事物,全面去看、去想,知道世界上原來有這個觀點、那個觀點,有人用狹義來看,有人用廣義來看,把所見所聞都納進來,好好整理自己「記憶倉庫」,用創意和心意打造出新的「世界拼圖」。不必擔心自己見識夠不夠,或者覺得非得要知道多少,只要有心,就會讓自己不斷前進,一如人生並沒有什麼時期讀什麼書就一定好,也沒有什麼書就一定不好,「怎麼讀」和「讀出自己的味道與見解」才是最重要的。
當我們讓孩子試著自己講詩、講名言金句,就是希望孩子們,不要被「一種解釋」侷限,每次讀書時,試著問問自己:知道了這個,我有什麼變得不一樣?有沒有真的讀出意思來?也可以用「自己說說看」的方法來證實,無論講給自己聽或別人聽都可以。
如果只有背誦,永遠無法活用,它進不去我們的身體裡,也無法成為人生營養。
有的孩子一聽到三國班,立刻嚇得直說:「我不喜歡歷史!」倘若從中思考「關鍵字」,不難發現所謂「歷史三國寫作班」,重點在於「寫作」,而非「歷史」。我們不曾要孩子背年代、背事件,我們如何因感動而創作,當然是故事,但這個故事並非限於《三國演義》,也許是漫畫裡的故事,也許是遊戲裡的故事,也許是傳聞中的軼事,這可以讓我們更融入其中,去感受時代與人的交錯。
喜歡提醒剛加入三國班的孩子去做「三國志占卜」,發現不少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出生時間。做占卜,不單單是一種遊戲,也是一種「自我探索」,有的孩子還會熱情地邀請全家人一起占卜,除了瞭解自己的心理想法,知道血型,感受家族間血緣關係的濃厚,一如自己得知全家人都是同一血型,真有一種「我們是一家人」的親密感。
知道出生時間,原來自己是在什麼背景下出生的,是寒冷的夜,或是破曉之刻,父母和家人的感受又是如何……種種生命故事就延伸出來了,同學之間也會互相以人物名字呼應,甚至把歷史情節帶入生活之中,冒出「我和她是姊妹」、「我們是同一勢力的好戰友」、「就算歷史上我們是對立,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當好朋友」等有趣又有意思的話語,不但增深了自我與他人的聯結,屬於自己的世界拼圖,也就愈來愈完整了。
二、用生命火花創造美麗
無論喜不喜歡讀歷史,一個人在這世上或多或少總要碰觸歷史,慢慢滲透長遠的時間軸與空間軸。因為歷史是我們共同的根,縱使我們與身邊的人相貌、個性、興趣不盡相同,談起歷史就有了共同的聯繫。但是,絕對不要只讀歷史,不管是從書籍還是卡漫遊戲,所有線索都是拼湊而成,需要長時間將不同的色彩一點一滴注入,才能形成繽紛圖畫,而這個不斷持續的動力來自興趣。
在引起興趣的同時,就像導火線一樣,會一發不可收拾,只是這個導火線會導向哪裡,就勢必慎選方向,就如《先知》裡所說的:「理性與熱情是靈魂出航的舵與帆」,兩者兼顧才能內外飽滿,產生正向的能量。
「儲存」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觀念,從農耕時代開始,人們學會儲糧、儲金、儲兵……等等,「儲存」就是為了讓我們有力量去做更多事,原本寒冬沒食物吃,會挨餓受凍,但可以經由「儲存」而改變。
文字也是一種營養,也需要「儲存」在體內,慢慢的研磨、咀嚼,要體會生活,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孩子常在作文裡寫回爺爺奶奶家、外公外婆家,內容大多都是出去玩或吃飯,其實聽老人家說歷史別有感觸,有時比《哈利波特》還奇幻,有時比《柯南》還驚險、比《哆啦A夢》還有趣。
還記得當我聽到外婆還是七、八歲的孩子,就必須獨自上山割草給牛吃,還冒著危險踏入深山跑給原住民追,也跟著捏了一把冷汗;當我得知原來奶奶家旁的甘蔗田,是日據時代日本人看奶奶工作勤快認真所給予的,才得以養活一家人,更是驚訝的張著嘴。
好多以前的故事,現在聽來嘖嘖稱奇,但他們可以仔細描述,生動而有意思,因為那就是在他們的生命中深深烙下的印子,聽他們娓娓道來,更是動人。
這些小小的光點,就足以帶給我們如陽光照耀般的溫暖感動,當我們感動,表示在心中產生了火花,火花雖然微小,如果擴大就變得燦爛驚人,相對的也很容易消失,只要我們少了將熱情持續的加入,就會很快熄滅,生命又冷卻下來,變得平淡、冷漠。
閱讀,不光是咀嚼文字,而是要咀嚼情感,多了感情,就多了滋味。歷史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真實的人」。我們讀小說、看電影,固然刺激有趣,但只要一句「那都是假的」,熱情很快就消退了,因為我們知道真實中並沒有發生,也很難投入深刻的感情。倘若歷史出現了類似事件,我們的感覺又不一樣了,會覺得這件事有可能會不斷發生,以後也可能再出現,我們被勾起興趣,生命又有能量產生,甚至會給自己「只要我努力也能做得到」的信念,這個火花不斷擴大,不僅照亮自己的生命,也讓別人感受其中的美麗。
許多小說或電影的內容看起來就如人生的縮影,但它與人生不同的是,裡頭一切情節會交待好好的,而真實的歷史線索可能是模糊、甚至破碎的,我們只能去拼湊、猜測、推論,並把自己放進那個時空裡,思考自己又會如何去做。
三、為人生長河儲存價值
有些人覺得「歷史」太過遙遠,其實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過了就成了歷史,永不回頭。它就像一條長河,不斷沖刷、沉澱、累積、延伸,這股力量迫使我們向前擴展,創造一個又一個故事,卻也絕不倒流,無法將故事抹滅。
當我們閱讀歷史,究竟可以學到什麼?不是商業密技,也不是軍事攻略,而是人生的處事指南。就如羅貫中作《三國演義》,重新賦與三國人物鮮明個性、生動的情節,這就是文學的力量,而其中當然也加入羅貫中的個人想法。
裡頭所包含的各式性格,就如鮮豔的色彩,帶給我們強烈的感覺,卻又不是這麼容易歸類區別,讓我們明白一個人也不是這麼容易定型的,只要觀看的角度不同,就算在演義裡當大反派的曹操,在歷史來看,卻算是「亂世之能臣」,也有不少擁護者。
全面的看、全面的想,才能得出自己深信、並讓人信服的見解,進一步實行改變,把世界變成我們想要的那個樣子。
人的一生起伏飄盪,許多喜怒哀樂、是非對錯,都濃縮在這小小的時間格子裡。在戲劇故事中,有的人一路好到底,有的人一路壞到底,但在真實的歷史裡不免發現,有更多的人是由好變壞,或由壞變好,一個人的生命,是幾十年的累積,要始終如一似乎很難,但從歷史人物來看,那些開拓出自己一片天地而留下價值的人,比別人多努力的除了累積智慧,還有對理想的堅持。這使我們更清楚知道,經營人生,需要更長遠的規劃與實踐,如何選擇與判斷,是我們一生都要學習的智慧,不止要看成功的人,失敗的人也能成為我們的營養。
當我們在聽著、看著別人的故事,除了敬仰或感嘆,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有機會創作我們的故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想:自己究竟想成為一個怎樣的人。當我們對一個人產生欣賞之意,就是自身期許的投射,有了明確的目標,並找到可前進的道路,只要把握機會,用創意加入心意,相信我們不止融入世界,更能進一步形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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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孩子們..
這個清明連休
至少看一本歷史書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