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位太太，我想這個情形不單純，我還是把你女兒轉診到其他醫院作進一步的檢查好了。」我努力撐著千斤重的眼皮，看著醫生，再轉頭看著我那憂心忡忡的母親。那年，我才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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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嘩吵雜的校園，嬉戲笑鬧聲不斷，才是初夏，南台灣的熱情，就讓這些洋溢青春的學生給釋放。雖不是什麼一等一的名校，但是這一片不停旋轉的白衣黑裙，像一朵朵白瓣鑲黑邊的山茶花，在艷陽下燦爛的笑著、舞著，讓人目眩。年輕，就是我們這群女孩子最大的本錢。

二樓的教室裡，有一群女孩兒，正高談擴論的研究：「什麼減肥方法最有效？」

「喂！小美，你上次不是買了一罐按摩霜嗎？效果如何呀？」

「拜託，別再提了，上次聽那專櫃小姐說的天花亂墜，我就莫名其妙的買了。我還叫我大姊照那使用方法幫我按摩咧！」

「對呀對呀！那結果呢？有沒有效呀？」

「有效我還會在這裡跟你們打聽嗎？就這麼擦了一個月，我沒變瘦，倒是我大姊每天幫我按摩得汗流浹背，她倒好，就這樣瘦了兩公斤耶！」

就這樣你一來我一往，大家討論得正高興，我卻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用眼尾一瞄，側著耳朵，就算是參與討論了，「哎呀！K，你也出個聲呀！不聲不響的趴在這兒，還以為你沒氣了咧！」

我聳聳肩說：「你們聊吧！我想睡覺。」說完我一個轉頭，又趴了下去，大夥兒繼續扯著嗓門兒聊，我卻一點也提不起勁。

這幾天天氣熱得讓人發昏，加上趕作業又趕得讓人有些體力透支，今天更嚴重。打從早上出門，一顆腦袋瓜兒就像是裝了鉛塊般，騎著腳踏車，老覺得鉛塊在腦袋裡頭像珍珠奶茶般的搖晃，不停撞擊頭蓋骨上每一個經緯交錯點，倒像是反應爐裡的原子們，迫不及待想直破腦門而出，所以當我一進教室，我的頭就黏在桌上，再也拔不起來了。

「K，你沒事吧！」小平有點兒擔心的問著。

「我也不知道，不過頭痛得厲害。」我有氣無力的應著。

小平左手放在我額頭上，右手搭在自己的前額，忽地叫了一聲：「哎呀！你發燒了啦！難怪會想睡覺。你回去休息好了，我幫你跟老師說一聲。」

話沒說完，小平就很俐落地幫我收拾書包（她已經練了一年了，當然俐落），還幫我打了通電話回家，就在一陣忙亂跟昏眩中，我已經躺在家中的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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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度，你吃完藥好好休息，等我下班回來再看看情形。」

媽媽甩一甩溫度計說著，伸手拿起丟在地上的皮包跟車鑰匙，急著趕回辦公室，在門口還回過頭，不放心地大喊：「如果不舒服就打電話告訴我啊！」

然後就聽到摩托車聲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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