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台北週日的早晨，不到十點已有酷熱的煩悶，駕車前往教會的途中，路人不多車子更少，愉悅的心情與陽光一樣燦爛耀眼，和我家老爺聊得起勁當兒，依序在紅燈前停下時候，從照後鏡注意到一部黃色轎車遠遠的快速滑進右側，緊緊的挨近我的車身，並且急速煞車停下，很快地黃色轎車後面，逐次車子一部接連一部相繼尾隨停下。短短幾十秒等紅綠燈時間，台北市區偌大寬廣的三線大幹道上，比「變形金鋼」變裝還要快的在瞬間成了四線道。因為這樣景象，心情如同剩下的車道空隙，在車與車之間鑚來竄去的摩托車一樣嗶啵的燃燒起那麼點不悅。

繼續往前行進，在和平東路與新生南路的大路口，車輛還是不多，車速正常車況順暢，尤其是遠遠看見紅燈轉成綠燈，心情頓時變好，正預備踩足油門加速前進穿過綠燈，說時遲那時快，忽然前面一部蘋果綠轎車打出左轉燈，毫不畏懼地由最外線道做直線式的切入最內線道，後面三線道上將近十幾部大小車子，無不緊急煞車，雖然一時之間喇叭聲與煞車聲此起彼落響個不停，這部「我很大」的小綠車，竟然還躑躅橫跨路上欲進還退片刻，然後終究「理直氣壯」模樣搖擺橫過三條車道線駛入最內線車道。二十一世紀偉大的台北市中心，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霎那時刻還以為身處在中國大陸的街道上。這樣的駕駛、這般的駕車，其實寧願選擇相信，駕駛早被自己「愚蠢」的舉動嚇暈半死車內，不然就是被烏黑的隔熱紙與緊閉的車窗框在車裡，不見天日，否則豈會完全無視於「行車規則」的基本原則，或是至少伸出手探個頭，在週日的清晨，用Michael Jackson巨星般的身段向大家招手示意，謝謝大家的禮讓？

我家老爺若有所思地脫口説出：「…台灣人凡事都爭在最前面…怕輸人…怕輸掉了好處…能搶在前面就會得到好處…」說者慎重，聽者沉重。那天前往銀行辦事，準備搭乘電梯上樓，這天早上的電梯特別繁忙，六部電梯似乎在三十幾樓大廈半空中樓樓停、站站歇，許久都沒能下降到一樓，一群等候的使用人開始按捺不住不耐的情緒，不時仰頭張望著逐次減少的樓層指示燈，並且踱來踱去預備著「搶先一步」的動作。終於有部電梯「叮咚」一聲預警即將抵達，只見一位身穿白色襯衫打有亮麗顏色領帶，黑色西裝褲搭配雪亮漆黑的皮鞋帥帥男，一個箭步直挺挺的就將臉幾乎貼上那兩片如同鏡片雪亮的電梯門上，電梯應聲開門，第一位跨出電梯的那位美艷女生，也直挺挺外加完整的將自己臉上的濃妝，如同刺青貼紙一樣牢牢的貼到那片雪白的襯衫上，更因為反應不及，第二腳還直接踩在那位男士黑皮鞋上。異口同聲尖叫地絕對不是「就是要海尼根」，而是雙雙陷入尷尬到無地自容的地步…電梯裡，忍不住偷瞥那位猛擦拭著衣服上口紅印的男生，真的有一股衝動很想跟他說：『…老師不是有教導──「要禮讓，先下車，後上車」嗎？…』「拔得頭籌」搶到頭香，真的不一定得到完美的「獎賞」。

人們喜歡「搶頭香」習性處處可見，事實也帶有那麼點詼諧可愛，畢竟人們對於「叫我第一名」，永遠持有崇拜與羨慕的情感，何況無傷大雅無關他人，箇箇自鳴得意開心的不得了。小則網路部落格裡熱心可愛的網友，留下的第一個留言，看的人都強烈感受那份喜悅，教人不只羨慕其擁有「第一名」頭銜，更不服氣人家為何不用上班打拼，鎮日能盯住電腦，連「留言板」上都能贏？大則春節年初廟裡搶頭香畫面，信徒人人虔誠，手持香煙裊裊，你擠我推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媒體更是大放特放的不斷報導，只是螢幕後甚少有持續報導告知觀眾，拔得頭籌的那位幸運兒，在這樣壯烈擠壓中，是否仍舊力大無窮勇猛過人，不但沒有外傷更沒有內傷全身完好無缺？是否搶得頭香後的一年或是後半生都是旗開得勝事事順遂無往不利呢？

只是只是，要「搶先」前的片刻數秒，能否再思考一遍，自己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的衝勁，是否會影響別人的方便？是否可能造成別人的危險？是否增加自己的困擾？甚至促使不必要的傷害？

不然，不禁要問：「真的有這麼急嗎？」

2009/06/30 02:08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