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2 11:47:47南月

『1955潤八月』泰利颱風

九月一日星期四,其實也是泰利颱風侵台影響的第一天;從前一晚窗外的風雨交加,便可以輕易地知道,這個強颱可真的是來勢洶洶。

只是那天一早我之正在戰情補休,原本該正常運作的莒光日,與我已經暫時沒有干係;我自顧睡著覺,邊聆聽著呼嘯的風雨聲,微涼的室溫的確是個適合睡眠的好時機,就正當睡到快十點的時候,一群人似乎著魔似地衝回大寢……。

「學長,放假了,學長!」同班組的一個弟兄,邊打開自己的內務櫃,邊朝我睡的這一邊大叫著。『真的還假的?』因為還在睡夢中突然被吵醒,還真的有些意會不過來。

「真的啊,你沒看到我們已經開始寫假本了?連長說可以放假了!」另一個學弟在一旁邊附和到。『那休幾天啊?』真的很疑惑,今天不是星期四嗎?連休三天最快也是星期五才開始。「因為颱風來又停電,指揮部下令立即放假,遠的連休五天,而台中地區且本週沒留守的有幾個先休一天,明天中午1400要回來。」

阿咧,那意思像我這個星期留守又住的遠的,不就繼續留在營區內?

『沒錯!』真該死的答案,連心中的OS都有人回答。

就這樣,除了本週留守的人員全部不動之外,連上幾乎所有人都開始休五天的假期,因為下週一的五號是補九三軍人節。至於有幾個被律訂明天中午要返營的,則是支援可能週末會下命令的救災人員。

外頭的風雨真的是可怕的大,圳堵的地勢根本沒什麼屏障,連一棟較高的大樓也沒有,強大風勢夾帶著雨水,一波一波的斜射進走廊裡,營區內所有的樹木,遠遠看過去幾乎都在風雨中掙扎,彷彿一個不留神,就即將被狠狠地連根拔起。

加上沒多久前,群部竟還下令撤除所有樹木旁的撐木,或許是為了講求美觀的關係;但因為這樣子,那些樹看來就只會有差不多的結果,說不定我們自己的營區內倒的樹還會比營外更嚴重!

十一點許,已差不多該起床了,只是窗外的風雨依舊,少的則是連上的弟兄差不多能離開的都走了;我穿上上半身的雨衣,連忙跑去餐廳看看今天的中餐如何?圳堵地區依然還是沒電,我們在陰暗又潮濕的餐廳內吃著中餐,偏偏下餐廳時伙房又沒水,只好拿回連上邊淋著雨邊洗著餐盤。

而這個時候,泰利可還沒正式登陸哩!(有沒有搞錯?!)

星期四的下午,則又輪到我去站戰情,只不過這個時候站哨,似乎就真的去坐在那邊聽著風雨聲,什麼事情也都幫不上忙;沒辦法,只好寫寫信給女友打發時間了。因為沒電,沒有辦法可以燒鍋爐,晚上下哨後便只好洗前一天剩下來的溫水,才帶著倦容沉沉地睡去。

九月二日星期五,窗外的風一樣沒命似地颳,但雨好像有比較轉歇了,然而電一樣沒有來,我也只能望著窗外飄蕩的空樹枝興嘆。上午還是去戰情室站哨,輪到學長回去戰情補休;他說他昨晚沒回來睡,那我剛起床摺被子時,隔壁鋁床上舖會搖晃,嘎吱作響,別說那是風吹的,難不成還是我見鬼了!

敬他是學長,又快退伍了,他要説的是非顛倒、黑白不明,那我也可以當作完全不知道!畢竟人在做天在看,對得起自己良心就行了!

下午的時間,我已經下哨了,只是沒電也不能作業,但我們那個「天真又心臟小」的連長,還是認為今天指揮一定會來預檢圓鼓,於是叫我跟另外一位班長,今天下午就全心全力把那兩個圓鼓搞定;至於剩下的人,聽說是除了站哨之外,都在中山室內睡覺打發時間,想撐到電來。

拜託,那ㄝ差這麼多?歹命!

不過快傍晚的時候,營長接獲指揮部命令,要他在兩個小時內,把所有營上環境區域內的倒樹殘枝上車!天啊,這怎麼有可能?可是我們是軍人,只有接受上級命令的份,於是派車單一寫,所有人員撒出去,就是拚命地搬運樹枝、整理環境。

穿著雨衣的我們,雨水雖沒把我們給潑濕,但辛勤所流出來的汗水,卻不自覺地把內衣給浸溽了。我們這一掛人都不約而同的地後悔著:「為什麼會是這個禮拜留守啊?」

還不都是「可以一次積三天假」的詭點子作祟關係!

沒電之外,休閒中心也沒開,販賣機也沒電,鍋爐更不可能有辦法燒了,這樣的下場是我們連一杯乾淨的水都沒辦法喝、也沒有辦法有熱水可洗。這裡是軍營,沒有假單、洽公單是任誰都不准擅自離開一步,好在我還有些備用的礦泉水,但總是會喝完啊,哪裡知道這個該死的斷電何時會修復啊?

夜來了,我們連長總算恢復了一點人命,要帶著我們的營連行政出去外頭「洽公」,除了買一些零食之外,重點是要幫大家些水回來;至於同一個時間,我則幫忙代站安全士官,其他人除了搬運東西,就是準備要做最後的防颱工作。

因為泰利,已經正式地登陸台灣東部了!

漆黑的營區裡,其實從三樓高處遠遠望去,營外也是黑鴉鴉的一片,電依然沒有來,風卻還是持續的搖曳,雨好在小了些,感覺起來似乎能夠比較接受了點。站著安全,邊接電話的同時,也不禁讓我回想起小的時候一次颱風天,同樣也是停電的白天,母親還下廚煎了幾塊鹹粿,來當作是我們全家的中餐,那個時候的窗外,不正也是這樣的風雨飄邈嗎?

本以為代站不過一兩個小時,卻沒有想到卻是直接站到晚上十點,輪到我要下去站戰情;而且因為沒電,影印機也沒辦法運轉,所以要發至各連的電話紀錄,都必須改由手抄式的,真是克難極了。

只是明天的九月三號星期六,我們單位還得派員至清水鎮去救災,結果所有的衛哨人數都必須調整至最低,根本就是在包哨就對了。只是看著我們餐廳周圍的樹木全都傾倒,營舍周邊的也是一片狼藉,我們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軍愛民,但民卻不一定了解軍哪!

晚上要去站戰情的時候,情報官知道我才剛從安全下哨,除了讓我先去洗個澡之外,說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晚上就回去連上睡覺吧,畢竟這個時候也沒電,發電機的汽油剛好也用光了,半夜應該是不會有啥事情了。(真是好人!)

聽著由窗戶隙縫傳來的呼嘯聲,忍不住令人感到哆嗦、心寒,也陷入自己詢問著「為什麼會是我在當兵」的疑雲裡……。




2005-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