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慢，但也算是匆匆地走了；今天算是當兵五個月而下部隊滿四個月的日子，看了多，當然腦子想的東西也逐漸不同，是成長嗎？不，我認為是更世故了。

怎麼說呢？剛入伍的時候，不僅是同梯且幾乎都是大專兵，彼此間都還保留著學生時代的生澀和天真。可是，從中華民國最菜的新兵開始，接著變成全國最菜的二兵，想想再過了一個月便準備要升上一兵，心境上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先說說我們連上這一週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表面上大家都是「按表操課」「正常作息」，加上指揮部強烈的要求，因此「聆聽鐘」聲，幾乎成了每一天徵開眼必備的動作。但是這當然只是僅止於檯面上，私底下的我們呢？不是局內人，又哪裡能夠明白和想像呢？

回想起剛下部隊的第三個星期，因為國軍需要而奉派離開圳堵營區，到台中高工支援國軍招募考試，相信關於這一個細節，在我之前的文章便可以輕易翻閱到。其中某一晚的時候，隔壁砲連的一個資深學長，說他當兵的的這些歷程，只有發現人心越來越自私自利、鉤心鬥角，根本沒什麼團結可言。

那時候因為過分地天真，因此完全不能夠體會這樣的感受；而如今時間慢慢推移，老的老、菜的菜，「一代新人換舊人」開始逐漸上演，才終於能夠慢慢明白，那晚學長語重心長地說出簡單的見解……。

另外附帶一提的，就是本週二傍晚與營經理燒鍋爐時，他也說到他當兵這些日子的想法。他說，由於是下基地前才到部，所以菜了好久才有新進的弟兄；剛開始也是覺得撐過去就好了，但後來才明白，人跟人之間的那種相處關係，真的相當不可思議。

他說，雖然梯數相近的會比較相挺，但卻發現人跟人間若比較好，也並不是真的能夠像人家那種挖心掏肺的好，反倒是成了「見人說人話、進鬼說鬼話」的那種虛偽；只因，要在這個連上活下去，除了卓越的本質學能、優秀體能外，與人的那種微妙相處關係，才真的是很高深的學問。

我很能夠明白他的講法，在國軍裡面有一段俗話，那就是「不打勤、不打懶，專打不長眼」。你長眼，你能識時務者為俊傑，那麼人家就不會來盯你，反之則是白目，要不被玩真的也很難。

說了那麼多廢話，到底我們連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可是要以樓層區分來說明，我們睡的寢室主要分為第三樓和第四樓；三樓是有個中士組長愛擺老、愛凹別人做事，四樓則是較新進的士官，不平被老兵使喚打掃浴廁。

看到的人一定會這麼地說：「阿你不是說，營部連不像砲連沒有學長學弟制嗎？」沒錯，可是真的要沒有嗎？很難吧！特別由於國軍二階段精進案的實施，裁編了不少單位、業務及制度，因此就是會有別單位調過來的人員。

例如本來連上只有兩個士官長，如今增加成了五個；本來只有一個中士組長，後來自殺已遂不算，連上後來又增加三名中士，若再加上週本來的志願役下士升等，連上又多了一些中士。這又不包括一些從別單位調來的弟兄，很誇張吧？

人員的滿編，甚至可以說是超編，從原本的營部連到其他單位的人，各自成一團體不說，砲連那種呼喚來、使喚去的口吻，有時真的說什麼也令人受不了，但他就是跟你吃睡在一起，反感就當做不存在嗎？也不會吧？

三樓的中士這樣的態度，對上是逢迎拍馬屁，遞煙哈腰的狗腿，對下則是擺出「你快幫我做就對了，懷疑啊？」的態度，問題是只會出那張嘴，說東說西瞎扯淡最行，做事的能力我個人就不清楚了，畢竟他是二級廠的管制士。

重點是，他還曾經開了全休單，躲在自己的小寢室內玩電動，結果被副營長意外抓包，處置情形我就不知道了。但最起碼這樣的人格，太多人實在看不下，彼此間都認為一定要好好提報申訴一番。

至於四樓，簡單說就是我的那個同梯徒弟，先是受不了二級廠的學長吆喝叫罵，結果申訴調回連上，適逢我隨時會被外調去受訓，加上師父就要退伍，於是找了他來接替政戰文書的位置。結果因為這樣的調度，不少人都看不下去，認為堂堂一個履保士如何能回到連上擔任文書工作？那他原本的受訓專長算什麼？

接著，一兩個從砲連調過來的弟兄，認為大家都是共同睡在四樓，所以應該要盡清潔打掃的義務，只是交代的語氣相當不和善，頗有一種越級領導的意味；剛開始他還是忍，結果藉由在文書室作業的關係，跟其他下士抱怨。

參一認為這些阿兵哥竟然叫士官做事？！實在過分異常，可是參四的阻止這樣的意見，反而說「你就先主動下去做，接著再拉他們一起做，展開你士官就是比兵大的權威」。當然，我也比較認同參四班長的說法。

再者，一個上週才剛到部的六一梯二兵，一來就先說他想接參一，當場把全連都嚇了一跳，「會不會太有意見了一點啊？」不過，因為參一已經有一個下士先去擔任了，所以這個天真想法就此打住。

而在本週三晚上的行車安全大會之餘，順便請他上台自我介紹外，也詢問他怎麼想要接參一的念頭？他的回答是：「新訓中心時候就有聽過參一的工作，想說下部隊可以不妨試看看。」

說的很好，在座的客倌沒人有意見。但後來才更進一步知道，因為他參一接不成，似乎有要轉而接參四的情勢，並且也已經開始坐在我的後頭，參與辦公的行列。問題來了，一但開始之後，逢人劈頭就問「可不可以帶手機呀？」挖靠，這個傢伙真的很沒有『觀念』喔！才一個禮拜就想帶手機喔？

因為新來的輔仔人很好，兵怎麼說他就怎麼答應；於是這個傢伙跑去跟輔仔說，他已經接參四了，可不可以帶手機？輔仔剛來不知道便允諾了他，於是他轉而跟我徒弟要一張蓋章的貼紙，代表是合法的通訊器材。

這怎麼可以？真的很沒觀念的傢伙。我也是到部快三個月才開始帶，而且還是輔仔一直催一直催，老是找不到我才要我帶；而他的參四學長也同樣反對，都還沒有上手交接，憑什麼可以帶手機？又不是冠冕堂皇的業務負責人，只不過是個入門生罷。

亦或者可以反推論，他是為了帶手機而想接參一？且參一就是管人事，所有的例假都是自己排，權力可是相當大的！

這樣新兵，如果再多來個幾個，我看連上就真的瘋掉了！

本週休假回家，是由徒弟的父親來載我們的，接著到雲林的斗六轉火車再回家，隨行的，還有跟我一同到部的同梯行政。在車上，除了分享我們剛到部與現在差別，也簡單地說了我這些日子以來的一些箴言。

對於要成為連上的紅人，我歸納了三大層次，第一個便是「心態」，第二是「形象」，第三則是「業務」。

首先是「心態」，你對你即將執掌的工作、弟兄，出發點要完全健康，不要認為多做就是被凹、被欺負，說不定，這是人家學長來考驗你做事觀念的一種方法。尤其像政戰，舉凡大家都說很爽，可是也誠如我在車上跟同梯行政說的，如果真的沒有業務，我便積極地岀公差，為什麼？因為「形象」！

「形象」哪裡看的出來？菜不是都一樣嗎？哪裡還有分什麼等級？可是你可能不知道，寢室內的內務擺設如何區分老兵和新進？告訴你，就是『蚊帳』！

拜託，蚊帳不就是蚊帳，難不成上頭還有寫上「老兵專用」？當然沒有，不過軍中的蚊帳有兩種，一種是軟式，一種為硬式。軟式的因為沒有前人折過的痕跡，沒辦法依循照折，所以起床後折起蚊帳特別費時費工；而硬式則反之，輕鬆又寫意，一個人折來是挺方便的。

而下部隊這四個月以來，不用說都是拿軟式的。但昨晚一下哨摸黑回到寢室，盥洗後上床準備睡覺，忽然發覺自己的蚊帳被換成硬式的，那一刻心情的激動起伏，真的不是筆墨可以形容，也只有當過兵的人才能理解。

而這一切下的功夫，就是建立在好的「形象」上！

最後則是「業務」方面，不管你是文書、經理，或是任何裝備負責人，對於業務一定要徹底地熟悉，不管主官怎麼考驗，上頭怎麼督導，你都罩得住，那麼再加上有好的形象，明明就是跑去躲，人家也不會懷疑，認為你應該是忙到不見人影的關係，不是嗎？

所以說，當兵時總會有遇到瓶頸的時候，千萬不要急著把自己的業務在短時間內上手，而一股腦兒死命地做，說不定只會得到適得其反，別人也不會認同你的做法，結果到頭來什麼都不是。

其實當兵的學問是日積月累的，並不是說我說的就是真理，但最起碼當我用這些想法一路走來，發覺是讓自己不會黑，而且連長、士官長都能夠認同的處世態度，不要說一定紅，最少日子過得安穩就好了，不是嗎？

但，「有觀念」及「自覺」，還是一開始的條件唷！




2005-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