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8-15 17:28:24jung

阿扁弊案之剖析

這幾天發生一些大事,令我最痛心的不是中華隊輸給日本及中國,而是陳水扁一家涉嫌洗錢的行為。目前我國的法律並未限制候選人持有或處分政治獻金及選舉補助款,如果陳水扁的那些錢真的不超過這些名目,而且他又能清楚交待,那麼這個案子他並沒有刑事責任。但如果這些錢裡面有貪污所得的款項,那麼阿扁這個牢就坐定了。

不過我關心的並不在於他是否坐牢,而是他那種死不認錯、遇事鬥到底的個性,到了圖窮匕現的這一天還是無法自我反省。即便在法律上他可以全身而退,也不表示他在道德上沒有瑕疵。就算他持有這筆錢是合法的,難道不能放在國內?為什麼不學馬英九,捐給自己的政黨或是公益團體?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轉到國外?做為一個父親,妻子子女在國外開戶的事情,難道他會不知道?阿扁自己是商事法的高手,為什麼要明知故犯?這種種的疑點,只有從政治經濟學及心理學去解釋。

台灣本土意識之發展,國民黨白色恐怖只是表面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國民黨進駐台灣之後改變了台灣的社經結構。375減租及「耕者有其田」打倒了本土士紳地主階級,導致一部分地主被迫購買產業股票,成為台籍資本家,一部分則流亡日本或是美國。

為了推動經濟發展,1960年代國民黨政府進一步推動「農業扶助工業」政策,70年代大量引進國外資本發展加工出口區,然而這種在本質上以犧牲農業發展工業的政策,造成大量農村青年被迫遷往都市尋求工作機會,他們在都市敵不過以「國語」為菁英語言的就業環境,挫折感油然而生,於是形成新一股反國民黨勢力,這些族群又以中南部農業縣閩南籍及桃竹苗之客籍居多。

國民黨為安撫佔多數的台籍人士,刻意在地方及中央立法委員開放員額給台籍人士,正好為上述這些台獨意識者提供很好的地方政治舞台,由於他們深諳台灣地方政治的遊戲規則,也因此比國民黨這個外來政權更容易維持地方政治的秩序。

自1949年國民黨統治台灣以來,軍公教一直都是外省人的天下,台籍人士被擠壓至商界或農工發展,本土力量缺乏在中央的政治舞台,難免會使台籍人士產生不平之感。此時國內外又有兩個重大轉變影響了台獨勢力之發展。在國內方面,1970年代國民黨為因應石油危機,以十大建設壟斷了國家大資本的公共設施,企圖以擴大內需的方式持續經濟成長。在國際方面,1971年美國尼克森總統宣布放棄美元/黃金間之兌換,布林頓森林公約體系瓦解,台幣面臨升值壓力。影響所及,台籍資本家必須同時承受國內政府控制原料成本及喪失國際出口優勢的雙重壓力。

台灣經濟發展至此,各股台獨勢力分流合擊,只待開花結果。1979年美麗島事件成了最佳導火線,228悲情成了最佳動員武器,台籍資本家以各種方式在背後支持民進黨向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在這個背景下,陳水扁獲得企業家的「政治捐獻」,當然也就不令人意外。

陳水扁從政之始不能說他缺乏理想,但後來一連串的意外加深了他對金錢的渴望。吳淑珍因車禍下半身癱瘓眾所周知,但大家可能不知道,她的所有如廁動作都不能自理,每天晚上都無法安然入睡,甚至需要以人工的方式協助。這樣的痛苦,恐怕不是任何人可以想像。吳淑珍本來可以在車禍後立即赴美就醫,但一來因為陳行將入獄,再者就醫復健是一條漫漫長路,陳不可能因此斷送其政治前途,否則之前的苦豈不白受?所以陳最後決定把吳的健康先放在一邊,繼續在政治這條路上求取發展。

吳淑珍的車禍及阿扁入獄對扁家而言是嚴重打擊,阿扁對吳淑珍始終懷有很深的虧欠感。但阿扁天生有一種不服輸的個性,一方面他懂得將這些轉化為政治資本,然而另一方面,他們的內心同時也會產生一種「被剝奪感」,這筆帳自然要算在國民黨政府身上。阿扁執政後,朝小野大使阿扁覺得動輒得咎,扁家或許在想,既然老天不能給他們一個「公道」,乾脆就自己去爭取「應得的利益」,即使吃相難看亦在所不惜。

阿扁執政後對於國營事業人事的掌握,足以影響到許多資本家的利益,但另一方面,面對1998年以後中國經濟的起飛,大企業前往大陸投資的渴望愈來愈強,阿扁卻限制兩岸經貿交流幅度,這正是企業界對阿扁愛恨交織的最重要原因。

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把政治獻金存往國外都不是負責任的政治人物應有的作為,阿扁縱使舌燦蓮花,恐怕也無法自圓其說。用「不公義」來對抗「不公義」絕對不是建立台灣主體意識的最佳方式。台長只能說,如果有一種「理念」值得你付出一切,請你像曼德拉、林義雄或是甘地那樣堅持到底,不要為德不卒。為了幾億新台幣而失去社會信任及自我人格,這樣划算嗎?你的子女孫兒們將來怎麼做人?

更重要的是,他這樣做等於將民進黨表面那層帶著道德色彩的外衣扒個精光,此外,在國民黨大幅放寬兩岸經濟政策之後,將使台籍資本家對民進黨的溢注愈來愈少,民進黨現在所剩餘的支持者基本盤,只剩下中南部農業縣的農民以及過去日本皇民時期的仕紳地主階級及其後代。蔡英文主席募款不易,正是這種尷尬情勢的最佳例證。

未來如果民進黨推不出足以讓人民信服的政治明星,又不能在兩岸及經濟上提出比國民黨更好的藥方,那麼台長可以預期,馬英九將可穩靠民進黨的衰頹而順利連任下一屆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