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命理嗎？我問。

不算信吧。
我看見你禮貌地笑著，但是不確定地搖著頭。

那是對的。每個人都值得擁有一段不必相信命理的時候。特別當你如此年輕。又隱約地，謙卑地相信，自己是這世上，較受祝福的一群人。

你是可以不必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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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當我和Kent還住在台南的中華路上。我們常在公寓附近的家庭餐廳用晚餐。雖然是間平價的餐廳，以日常的晚餐標準來說，還是稍嫌奢侈了些。

我記得那是一頓較遲的晚餐。過了用餐時間。所以客人並不多？有幾個年輕人進來了。都穿著夾腳拖鞋和擋風夾克。女孩把頭髮高高梳起。興致高昂地談論著。然後坐下來。

嗨。我用腳尖輕輕地踢觸Kent的小腿。小聲地問。你想。

你想他們會覺得這個世界對他們夠好了嗎？

可能是這慷慨的晚餐，讓我自覺得富裕。心滿意足。當我這麼問著我的愛人時，我顯然相信，這世界對我夠好了。

問題只是，對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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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時的。熱切。自滿。也許還有一點優越。一點憐憫。

有一部份的我相信。很多事情，在那之後就不一樣了。

妳可以說，像個詛咒般。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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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某個年紀之後。當妳遇到困難，向妳熱心的朋友傾吐時。很大的可能妳會發現。原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相信的命理師？

我可以帶妳去找一個老師。
（之前我大嫂的妹妹感情不順時。。。）
（我弟弟考試前有去問過。。。。。。）
（我學妹有去問過，那個老師比較擅長的是健康和運勢，不過。。。）

原來。到了某個年紀以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相信的命理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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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沒有相信的命理師？

我相不相信命理？

那是個問題。在經歷了許多的事情以後。究竟有沒有命運這麼一回事？

有的話，

會讓妳好過些？
還是難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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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我二十歲時，要我寫一個字。我認為全世界最俗氣的字。

我想我會寫。

緣。

妳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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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我相信。要遇上一個契合的命理師。就像很多事情一樣。是需要緣分的。

所謂契合。可能只是一段話。一種瞭解。妳隨時可能錯過。隨時可能淹沒在這城市裡。淹沒在各種聲音裡。可是妳卻聽到了。

而妳聽到了，
妳就知道了。

那是種很奇妙的緣分。
特別是在妳已經放棄之後。

莫非是，總是都要在妳放棄之後。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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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說。最近的許多奇妙緣分，之一。

我想說。她並不容易找到。可是我卻那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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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捷運站旁的連鎖咖啡店裡。找到位置坐下來。

我看看。她說。拿起我事先印好的紫微斗數命盤。瞇起眼睛端詳。想著。

妳。有沒有一段感情是這樣的。她稍微想了一下。他的年紀比妳小。也可能有家裡的反對。總之這段感情起初讓妳總覺得彆扭。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妳掙扎了很久。等妳終於準備好要接受時。對方卻突然再也繼續不下去。放棄了。跑去躲起來？

笑了。這樣的開場白。一切都透明了。笑了。

他躲了多久讓妳找到？她也笑了。（是的，我沒聽錯。她確實用了躲這個字）

他躲了一個禮拜吧。然後我花了一個晚上找到他。我想我是找到他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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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許我從來就，再也沒找到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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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出生時都領到這張。她拿起那張印著命盤的紙。像這樣的一張。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交出了同樣的一份成績。

她像上課一樣，耐心地舉例。好比我們以楊麗花來說明好了。

楊麗花是個地方戲曲的專家。
她在這方面很有成就。
她很努力。
她嫁了個有孩子的丈夫。
她很受歡迎。

同樣的命盤。也可能是個。

研究地方戲曲的教授。
他在這方面很有成就。
很努力已經升上了教授。
娶了個有孩子的妻子。
教學認真，很受學生的歡迎。

當然，也可能是

喜歡唱地方戲曲的鄉公所課長。
這條街上街坊鄰居就屬她唱得最好。
每年都拿到甲等考績。
嫁了個有孩子的丈夫。
大家都喜歡找她一起去唱卡拉OK。

如果我們來論命。我們會取個平均值來預測。不過。每個命盤的表現，都有個上限。有個下限。妳可以是家喻戶曉的楊麗花。也可能是個愛唱歌的小課長。在這裡面。妳都有可能。

妳懂我的意思嗎？

是。我想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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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談論我的生活。工作。感情。當然我們花了不少時間在談感情。無論是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失敗的。或是有潛力的。我感謝她是如此聰慧而敏睿。切中而用心。耐心地抽絲剝繭。逐一釐清。給予建議（這真是我所嘗試過，最學院派的命理諮詢了）。而最近她對風水有興趣。

妳也喜歡布置妳的房子。也很用心（過），對不對？

應該算對。（心虛）。（現在看那房子啊）。

她建議我地板的顏色和質感都應該暖一些。米黃色的沙發上應該放置些淺咖啡色的墊子。院子裡的花草會招桃花。有時候反而帶來紛擾。如果種一株有粗大深色枝幹的植物撐起來，可以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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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一張很漂亮的盤。如果要以個什麼人來舉例的話。我想想。妳的盤就像是曾國藩一樣。曾國藩妳知道嗎？這是一張文武雙全的盤呢。

笑。所以我終於懂了。為什麼一開始就要告訴我，也有領著楊麗花命盤的小課長。

她說。要相信妳自己。工作，考試，對妳來說，都是輕而易舉。只是個開始而已。要記住我對妳說過的，妳可以是上限。也可以是下限。我想妳已經很勇敢了。接下來。就是要好好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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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先約定。吃過冬至湯圓後。把園子裡的花草一律清除。再搬來一盆樹吧。

就擺一盆，一株有粗大深色枝幹的樹？

我想。就先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