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懷念的老闆
我第一次見到陳時益是在民國八十六年的時候。當時我在三光公司負責台鐵萬板案的專案工程,而他是個剛入行無線通信業的個體戶。他來找我是想賣我萬板案專用的漏波電纜。但我告訴他漏波電纜廠牌在投標前就已確定,所以不可能更改廠牌去買他的比利時電纜。雖然在利益輸送下,台鐵最後還是同意更改了廠牌。但也不是買他的電纜,並且這已是在我離開三光之後的事了。
後來在我離開三光賦閒在家的那段時間裡,他偶爾會問我一些專業上的問題,甚至邀請我去幫他向戶客介紹產品。也就是在向客戶介紹產品的機會下,我決定到高雄東榮電信任職。但在我赴任前幾天,他卻偕同夫人到我家,並且帶著六萬元的顧問費,希望我能繼續幫他的忙。雖然我婉拒了他的請求,但對於專業上的問題,我依然同意用電話回答的方式儘量幫忙。
也就是在這種電話詢答的方式下,我們彼此保持聯絡了許多年。但在民國九十年年底,小女剛出生,我又失業在家,正是需錢孔急的時候,陳時益先生突然匯來八十萬元,表示是多年的顧問費,同時又邀請我到他公司幫他的忙來解決我的失業問題。可是我依然讓他失望,因為在不久後,我又到另一家華統公司任職。甚至我同時還擔任他敵對公司的顧問。
但因為我不能在空調循環的辦公司室內待太久,否則會劇烈頭痛的原因,我在華統也沒做滿一年就離職了。那時陳時益先生又表達希望我去幫他忙的意思。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我只好勉強同意。可到了他公司才知道這公司只有他一人,代理的產品知名度很差,業績也不好。更慘的是國外原廠因為多次併購,最後選擇的台灣代理商是股票上市公司仲琦而不是他這家含我在內只有兩個人的中馳企業。
在這種被國外原廠拋棄的絕地情況下,我建議他朝自行研發兩款主力產品-基地台後級複頻放大器及多頻耦合器來和原廠打對台。他在連想都沒想的情況下,就拿出所有的積蓄來支持我的想法。面對研發只有我一人,並且研發過程中屢屢出現的失敗現象,陳先生從來沒有顯露出不悅或要中止計畫的念頭。最後在陳先生努力調集資金全力供我燒錢的情況下,產品終於研發成功。雖然產品並不完美,但賣進了電信三雄,也打敗了國外原廠和仲琦,讓陳先生賺了不少利潤。
相較於有些老闆,景氣不好時要員工共體時艱,景氣好時卻又獲利獨享的情況,陳先生是苛己寬人。公司再怎麼虧錢,每年滙給我的錢也不會少於四十萬。而產品研發成功後的兩年多內,更是滙款近千萬元給我,還幫我買了一部轎車。
雖然後來因為我想解決電信業者面臨到的基地台抗爭問題而名義上離開了中馳企業。但我依然常和他保持聯絡並且義務解決技術上的問題。可這時候陳先生卻被發現罹患了大腸癌。雖經多次的開刀及化學治療,無奈藥石罔效,陳先生終不敵病魔而撒手歸去。
離開陳先生後,我也四處碰壁。所有的構想均因無人支持而慘遭失敗。而每當提案無人認同而諳自舐著傷口時,我都會想起永遠支持我的陳時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