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7 18:39:56夢天使

《110年童話選》遺珠推薦:陸利芳,〈星期天不能生病〉

    陸利芳是浙江人,地居長江三角洲地區,省會杭州,臨近上海,擁有烏鎮、西塘、南潯古鎮,文房四寶之一的「湖筆」產自湖州,交錯在古典和現代、真實和夢幻之間的水鄉,孕養出動人的創作。這篇〈星期天不能生病〉,沒能入選《110年童話選》,真的非常遺憾,特別徵得同意,線上發表,期待被更多讀者看見。

         

    麥芽一家剛剛搬到咕嚕小鎮,就收到了一本小冊子,上面列著99條規定,其中有一條是這樣寫的----星期天不能生病。

    為什麼星期天不能生病?麥芽好奇地問爸爸「如果生病了會怎麼樣?」

    「不知道啊!」爸爸搖搖頭回答。麥芽問媽媽「媽媽,假如不小心生病了怎麼辦呢?

    「不知道啊!媽媽搖搖頭說。麥芽嘀咕著「真是一條奇怪的規定!

     有一天,上午很暖和,下午突然變天了,冷風陣陣吹來,氣溫驟然下降。麥芽去外面玩了一圈回到家,忍不住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哎呀,麥芽生病了!

    「今天是星期天啊!媽媽看了一眼日曆本,有些擔憂地說「按照咕嚕小鎮的規定,星期天不能生病,可是麥芽著涼感冒了,會不會有事啊?

    「咱們待在屋子裡不出去,我不說,你不說,誰又知道麥芽生病了呢!」爸爸安慰媽媽「放寬心啦!」

    麥芽身體發軟,腦袋發沉,鼻子堵住了,嗓子也有點兒疼,真難受啊!她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這時,怪事發生了!

        

    「媽媽,我想喝水。」麥芽有點兒口渴,想叫媽媽拿杯水來,可是沒有聽到回應。麥芽睜開眼睛,發現家裡安安靜靜的,她又叫了爸爸媽媽幾聲,仍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很顯然,爸爸媽媽不在家。他們去哪兒了?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去上班,麥芽心想,是不是出去買菜了?

     麥芽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穿上拖鞋走向廚房,準備去倒水喝。經過客廳的穿衣鏡前時,麥芽愣住了,鏡子裡的怪物是誰?麥芽的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膛似的。麥芽眨眨眼睛,鏡子裡的怪物也眨眨眼睛;麥芽動了動腦袋,鏡子裡的怪物也動了動腦袋;麥芽抬起一條手臂,鏡子裡的怪物也抬起一條手臂……最為關鍵的是,鏡子裡的怪物長著一對圓耳朵,一個尖鼻子,一張大嘴巴,腦袋圓滾滾像一個氣球似的,然而它的身上穿著麥芽的衣服,腿上穿著麥芽的褲子,腳上穿著麥芽的鞋子。毫無疑問,這是麥芽自己!

    「爸爸,媽媽,我變成怪物了!」麥芽尖叫著喊道。然而,屋子裡靜悄悄的,爸爸媽媽不在家。

這個時候,麥芽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她想:「我生病了躺在床上,爸爸媽媽不可能雙雙不在家啊!就算爸爸有事出門去了,媽媽一定會留在家裡陪著我。」現在這樣,感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麥芽和爸爸媽媽分隔在兩個不同的空間裡了。麥芽又驚又怕,忍不住哭起來:「嗚嗚嗚……」

    「麥芽,麥芽,別哭了!」有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傳進麥芽的耳朵裡,像一隻小老鼠在吱吱地叫。麥芽循著聲音,朝視窗看過去----哎呀,瞧瞧她看見了什麼----另一個和鏡子裡的麥芽長得很像的怪物!如果剛剛沒照鏡子,麥芽肯定會覺得害怕,然而照過鏡子以後,同樣身為怪物的麥芽又怎麼會嫌棄同類呢。麥芽抹了一把眼淚,走過去打開窗戶,和窗外那個怪物打招呼:「嗨!」

    「麥芽,是我啊,小布。」窗外的怪物笑眯眯地表明瞭自己的身份。

「你是……小布?」麥芽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她仔細看,怪物的眼睛水靈靈的,赫然就是小布的模樣。

         

     小布是麥芽的鄰居,是一個非常愛笑的大眼睛男孩,和麥芽一樣大。不同的是,麥芽一家是咕嚕小鎮的新移民,小布卻是咕嚕小鎮的原住民。小布出生在咕嚕小鎮,因此對鎮上的99條規定耳熟能詳。小布說:「今天是星期天,生病的人會變成怪物喲!不過別怕,等病好了,我們又會變成原來的模樣,回到現實當中去。」

     小布告訴麥芽,在咕嚕小鎮的99條規定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一條。只不過,小布平時身體很好,不容易生病,這次恰好在星期天生病,他不僅不難過,反而開心得很呢!原本以為只有自己生病,小布還覺得有點兒孤單,發現麥芽也生病變成了怪物之後,小布高高興興地來這裡尋找同伴了。

小布安慰麥芽:「麥芽,你不要難過,怪物雖然長得不好看,能做的趣事有很多很多。別擔心,有我陪著你呀!」

    聽小布這麼說,麥芽隱約有些期待,她從來沒有當過怪物,這似乎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呢!

   「來吧,麥芽,我們出去玩!」小布朝麥芽伸出手,麥芽沒有猶豫,把自己的手放在小布攤平著的掌心裡。小布拉著麥芽的手輕輕一拽,就把麥芽拽出了窗戶,來到了屋外。小布拉著麥芽奔跑,麥芽奇怪地往後看了一眼,家裡的窗臺明明有一米多高,自己變成了怪獸之後,身體看似笨重無比,實際上卻多麼輕盈,多麼矯健啊!

    「當個怪物不錯啊!」麥芽樂呵呵地說「飛毛腿麥芽,跑哇!」

    「哈哈哈,我們能跑得像風一樣快!」小布笑著說。整個咕嚕小鎮靜悄悄的,沒有大人,沒有別的小孩,只有兩隻怪物暢快地奔跑,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街頭巷尾。

    公園裡鮮花綻放,聞起來真香!小布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麥芽覺得很奇怪,公園裡除了他們兩個就沒別人了,小布怕打擾誰呢?很快,麥芽看到了「答案」----從一朵鬱金香花裡飛出來一個長著一雙透明翅膀的小精靈。麥芽驚喜地捂住嘴巴,怕自己的聲音會嚇跑了小精靈。一瞬間,雛菊裡也飛出了小精靈,蝴蝶蘭裡也飛出了小精靈,更多的小精靈從鳶尾花、桔梗花、牽牛花裡飛出來,在繁花間穿梭飛行,舉行著一場特別且華麗的盛宴。

    小布站著一動也不動,因為有兩個小精靈正在他的頭頂飛來飛去,為他打理頭髮。麥芽微笑著看小布,發現他的短頭髮被小精靈編成了一根根麻花辮,豎立起來像是一隻模樣怪異的刺蝟,太逗了!麥芽忍得好辛苦,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之後,小布和麥芽去了小河邊,看螃蟹跳舞,聽小魚唱歌,在水花上衝浪。

    之後的之後,小布和麥芽去爬山。吃下一片三角葉之後,他們的身體輕如鴻毛,被風一吹,就「骨碌碌「地向上滾到山頂去了。

    再後來,麥芽和小布肩並著肩,坐在山頂看月亮。月亮彎彎像小船,星星閃閃亮亮多麼可愛!看著看著,麥芽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麥芽再次睜開眼睛,看見了媽媽。媽媽見麥芽睡醒了,問她:「麥芽,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麥芽啞著嗓子回答:「渴。」

    媽媽很快端來一杯水,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等麥芽喝完水重新躺下,媽媽說:「為什麼星期天不能生病呢?真奇怪!」

    麥芽笑笑,不說話,等以後讓媽媽自己去體會。不過話說回來,麥芽希望媽媽健健康康的,永遠不要生病,永遠不要變成怪物。話又說回來,麥芽心想,哪怕有一天媽媽變成了怪物,她也永遠愛她!

    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媽媽走過去開門,嘀咕著說:「准是你爸爸出門忘記帶鑰匙了。」

    門開了,門外站著的不是爸爸,而是鄰居家的孩子小布。小布問:「阿姨,麥芽的身體好些了嗎?」

    「快好了。咦,小布,你怎麼知道麥芽生病了?」

    「哈哈,那是因為星期天不能生病……」小布看見麥芽朝他擠眉弄眼,於是含糊著說「那是因為……我和麥芽之間有……心靈感應!」

    「對,我和小布之間有心靈感應!「麥芽說,「媽媽,我餓了,想喝皮蛋瘦肉粥。」

    「好,馬上去熬粥。」媽媽說「多煮一些,等會兒小布也留下來喝一碗吧。」

    「謝謝阿姨!」

    目送媽媽走出房間,麥芽和小布相視一笑。哈哈,這個星期天過得真快樂,好奇妙啊!

【流光走廊:不需要理由的純粹感動】

黃秋芳:文字有時像精靈般的輕巧穿越,沒有太過聚焦的議題,只是透過純真視角,描繪出歡愉的詩意,讓人想像不到的精緻創意,引出一種「其實也說不出為什麼」的純粹感動,只想任性地宣告:「好喜歡!真的很可愛。」

周芯丞:星期天是大家開心、放鬆的放假日,在這天生病的人,不只可憐,還變成了怪獸,令我十分驚訝不已!怪獸沒有人親眼看過,只是童話中一小段想像力的橋段,有兇狠的眼睛、巨大的牙齒、如雷般的聲音、猙獰的面目和魁梧的身材,牠是讓人感到極度害怕的,外表雖然是如此嚇人,但面惡心善、有一顆愛著大家的心

翁琪評:因為生病變成怪物後,還可以在大街上自由的奔跑,對照現在的我們,疫情肆虐,雖然沒有真的生病,但是人人都戴著口罩出門,更不必說戴著口罩奔跑了,真希望疫情能趕快結束,回到過去那樣不必戴口罩的的生活。

黃若華:星期天是孩子們最珍惜的日子之一,看到會變成妖怪的設定後,不自覺笑了出來。真是充分體現了孩子們的心境呀!其中進入不同時空、在大街上以怪獸之姿奔跑、遇見鄰居也變成妖怪等,一切都是如此的天馬行空、取材也相當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