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孩子們一起摸索教養:在流光旅程中,給兒子/女兒
常常勉勵孩子們,離開創作坊前,在新聞台留下「青春的影子」。這些中上社經階層的孩子,被保護得比一般孩子還要多一點點資源,隨著成長,面對越來越多挫折,很容易跌入沮喪,這時,我希望孩子們「莫忘初心」,回到童蒙時,看見自己稚嫩而真誠的作品,回溯自己張望世界那輝煌璀璨的樣子。
想起從遙遠的孔子年代到現在,不舍晝夜的流水,一如流光,我們看見的過去的消失?還是即將降臨的、一個又一個嶄新的未來?當我們遊走在歲月中,時而回到過去,時而又跳到未來,如果一向給了我們無限自由的父母親,從來沒有約束我們、要求我們,是不是有一些必要的堅持,我們可以自己要求自己?
教養,是這樣艱難嚴肅的課題,所以更需要我們一起摸索。想像著當孩子們成為爸爸媽媽、成為爺爺奶奶,將如何期勉未來的孩子?我們在這些孩子們的想像和期盼中,又將對自己的教養態度,形成甚麼樣的影響呢?
〈我三十五歲,寫給兒子〉☆張芸瑄,自強國中一年級
這世上最危險的事就是對任何事都不曾感到懼怕,這會使你身邊的任何事物都是危險,不要認為自己這樣是很勇敢,有時候,發現自己的弱點也是勇氣,而這也會使你更加強壯、更有能力。
現實,就像一面鏡子,它所映照出的就是自己的行為,當你對任何事都不看在眼底時,你是以高姿態在待人處事,但下一秒,你將被這個世界給淘汰。這世上缺的不是那一群聲揚著不畏懼任何事的人,而是大聲說出自己不足的人。因為那群自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永遠無法打敗自己,你不會看見自己該面對的是什麼,因為你心中的「鏡子」,也只會映照出你自己,但大聲吐露真實自我的人卻看見了真實的自我,並去不斷不斷地克服、挑戰。
雖然你可能不是強者,但你內在的心和本質是完整並經過歷練的,所以,不管摔倒了多少次,你都會爬起來,因為你知道在這激烈的競爭中不會有人扶你、等你,更了解這只是在浪費時間,倒在地上的人就連自己都征服不了,而這所謂的勇氣,也是建立在你承認了自己跌倒、失誤下仍不背擊垮,承認他並克服他。這就是不願自己甘於現況的榮耀,這是值得被認同的「勇敢」。
當你看著映照在鏡子當中的你究竟是什麼樣?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要記得,當你了解自我的價值時,你才會了解何謂勇敢,還有跌倒時別妄想會有人去攙你一把,沒有;更沒有好運的存在會降臨在你身上。因為這才是你。
〈我四十二歲,說給女兒聽〉☆馮彥齊,六和國中二年級
喂,女兒嗎?媽媽有在你旁邊嗎?如果有的話,妳們就聽下去。如果沒有,就去請媽媽來聽。給妳十秒鐘。十、九、八、七……三、二、一,時間到!現在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將這些心裡話說出來,省得我心煩意亂。
當妳從妳媽肚子裡跑出來時,就註定要當個特殊人,超級特別。說真的,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妳老爸我還在火場中出生入死,正考慮著要如何前往火源去滅火,哪管得到在醫院哇哇大哭的妳,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個不盡責的父親。
不過,也許因為這樣,我教養你的思維,就是跟別人不同,當別人在學琴畫畫時,我要妳去跑兩公里、做伏地挺身、舉啞鈴……等一般家長不會去叫小孩做的事,我並不是要妳特立獨行,而是讓妳別像溫室中的小花一樣,要學會「堅強」。
我從沒要妳做淑女的意思,那樣的優雅、端莊,請問在遇到重大變故時,還不是一樣夭折,有啥毛用?叫你在小時候做的那些「特訓」,只是為了讓跳脫那有夠悲哀的刻板印象,什麼女孩子要安靜端莊,胡說。我知道,妳超恨我,因為在班上被那些搞小團體的女生排擠,別傷心,她們未來大概就像小花一樣,一吹就倒,哪像妳,既能當草,又能當花,在未來的舞台上,我不敢保證,但你那藏不住的鋒芒,應該會讓妳成為下一個勝利組,而不是像你這沒出息的老爸,整天打火打火的,說到妳媽快煩死了。
聽到消防車聲了吧?我現在在消防車上,準備去救人了,妳現在十四,幫我祈禱,妳不會因此失去一個打火老爸吧!就這樣啦!拜!
…….嘟……嘟……嘟……
〈我七十歲,寫給兒子〉☆趙妍蓁,六和國中一年級
兒子,你最近好嗎?我還是一如往常跟好友一起去打高爾夫球,每天都十分充實,但最近你都不常回來看我了,讓我覺得有點空虛。
還依稀記得你小時候,我常出國工作,沒時間好好陪伴你,你常站在門口,大聲叫著:「爸爸要回來了嗎?」想到這,一股深深的歉意湧上心頭,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當時應該好好陪著你。
如今我辭了工作,回到老家休養身心,本以為可以依著這個時間,把小時候欠你的,一點一點補回來,但你卻已長大,擁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我常打電話叫妳來看我,你卻常說沒空、很忙,這些話都讓我深受打擊,我想再次撫摸你臉頰,跟你說:「你真是全天下最棒的兒子!」
這個冬天,妳媽媽躺在木製棺材裡沉睡,你雖然回來了,但卻喪失了以前那種對工作的熱情,你感覺好累,我懂你對媽媽過世的悲痛,不過我還是要嘮叨幾句,一定要把老婆和孩子照顧好,空出時間多陪陪他們。也別忘了來找我聊聊天,抒發壓力。讓每天開開心心,因為「快樂」才是我們不停努力的動力。上一篇:曲線人生:許羽忻,〈爸爸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