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園－金弘道)



第六畫　檀園

清晨，鳥兒的鳴叫聲傳入我耳裡，我這才悠悠轉醒，睜開雙眼時，卻突然感受到腦部一陣劇痛，想必是昨晚喝得太醉，導致今早宿醉吧？

我有些困難的坐起身，這才赫然發現我躺的並不是我的床，這裡的擺設熟悉又陌生，我到底睡在哪了？

驚恐之餘，旁邊傳來一聲低喃「不要走…」

我瞪大了眼睛，這位該不會是莫非蝶老師？難不成昨晚我們喝醉之後一起睡覺了？那我的身分豈非曝光？

莫非蝶抓住了我的右手臂，半夢半醒的看了我一眼，反應跟剛醒來的我一樣，她立刻坐起身，尷尬的看了我一眼「對於昨晚的事情，我記不清，只是我們…」

我苦笑的搔搔頭「老師放心，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應該是昨晚我們喝醉了一同躺上床罷了！」

莫非蝶雙眼忽爾濕潤「妳怎能如此確定，對於昨晚我可以說是絲毫沒了記憶！」

既然我已將莫非蝶當作是自己的知心，那便沒甚麼好隱瞞「我是女兒身。」

「什麼？」莫非蝶似乎沒聽清楚，亦或是震撼太大，她的臉已然變得有些傻愣。

我輕嘆口氣「我本女兒身，為了畫圖這才捨棄女身，改以男子之道過活，所以我說，我們之間不可能有事情發生的。」

「妳確是女子？」莫非蝶半信半疑，直到我掀開衣裳讓她看到裡頭的纏胸束布，這才讓她全然的信了我。

「這一直是個祕密，我本不願向他人多提，但今日我將莫老師當做了知心，這才告訴妳我最後的秘密。」我將剛剛解開的衣服又扣了回去

莫非蝶沉默半响才說道「那妳既為女兒身，那為何會愛上女人？」

「這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我苦笑的看著她的臉「有時候心是騙不了人的，明知不行，卻依然還是傻的認為可行。」

莫非蝶忍不住好奇的詢問「妳說的那位貞香，她知道妳是女兒身嗎？」

「知道，但我們互相尊重敬愛彼此。」

莫非蝶這才瞭然，微微一笑「妳們當初一定是費了不少時間才一起接受彼此的吧？」

此時，門外傳來福香的敲門聲「小少爺、莫小姐，老爺找妳們用早膳。」

「師叔怎麼知道我在此處過夜？」我忍不住睜大眼看著也是一臉困惑的莫非蝶。

「我們還是快些準備，別讓老爺等了！」莫非蝶看著我們各自身著的白色底服，雙頰忍不住暈紅。

※※

對於昨日之事，我和莫非蝶都有默契的絕口不提，只有李命基自己紅光滿面，喜氣洋洋，果然一副要當新郎倌的模樣，柳釗燕仍然靜默地緩緩吃著早餐，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氣氛。

「潤福，還沒成親就往人家姑娘房裡待一晚，老實說有點不妥吧？」李命基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吱嗚半響說不出話，反而是柳釗燕替我擋下了這個尷尬「老爺，申少爺是正人君子，或許是為了作畫才會待在莫老師的房裡。」

「正是，我請申少爺幫我做一幅畫。」莫非蝶不疾不徐的回答

李命基見到兩個女人都在替我說話，這才摸摸自己下頷的鬍子，認真的問我「潤福，妳今年多大歲數了？十四還是十五？」

「我今年二十有一了。」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本身骨架就比別人小，當然會誤認為我才只有十六、七歲年紀。

莫非蝶、柳釗燕及李命基三人，同時倒吸一口氣，彷彿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

「皮膚可保養得真好吶！」莫非蝶讚嘆，雖然她知道我是女兒身，但是我看得出她非常驚異。

柳釗燕微笑地對著李命基說「老爺，看來你以後得多多跟申少爺請教保養青春之道了！」

李命基仍不可思議的捏了捏我的臉頰「皮膚白皙滑嫩的像個娘們！妳還是男人嗎？妳要是扮成女的我也信！」

「師叔，你玩笑也開的太大了點！呵呵！」我尷尬的回答，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場面，還是緘默會來的好一些。

「燕兒，不如這樣好了！咱們喜上加喜！我就將莫老師許配給我最中意的師姪潤福，咱們婚一起結！妳覺得如何？」李命基笑呵呵地將手掌輕放在柳釗燕的右手背上。

柳釗燕苦笑道「這…我也做不了主啊！要看看她們的意思還有檀園師父的意見。」

我和莫非蝶互看了一眼，立即互相搖頭，再者我們都心有所屬，勉強成親在一起，只是會造成同床異夢的狀況，一個名義上的婚姻。

福香本在門外守著，她突然敲了敲房門像咱們四人說「小旺來報，說是檀園金弘道師父已經來到了大廳，等候老爺您呢！」

「快傳他進來和我們一起用膳。」李命基依然一臉興奮樣

「師父來了？」我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是何其令人難堪的場面，當初的不告而別，今日的再度相會，無疑只會覺得更對不起師父。

沒多久，福香開了門，從外頭走來一位披著虎皮背心、面容憔悴但雙眼炯炯有神的男人，一見便知是金弘道。

「師兄，好久不見了！」李命基笑呵呵的走過去握住他的手「你來的正好！我想跟你談論關於潤福婚嫁之大事！」

當金弘道看到我們的那一刻，先是呆愣半响，之後也不管李命基對他說了什麼，逕自往我這裡走來「潤福…妳可真是潤福？」

「師父，別來無恙。」我苦笑地回答

金弘道頓時紅了雙眼，眼角是如此濕潤，他的手緊握我的雙肩「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擅自離開我的身邊！你可知我找妳找的多苦？」

「呃！師兄！我有事想跟你商議！」李命基走到金弘道的身旁，在一次表明他的意思。

發現自己失態的金弘道立即擦乾雙眼，對著李命基說「何事要商議？」

李命基拉了張木雕椅「先坐下來與我們一同享用早膳我在跟你娓娓道來。」

金弘道視線一直看著我，像是要我給他個解釋，我卻只是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先跟你介紹，這是我將來的妻子，柳釗燕。」李命基微笑的說道

金弘道為了禮貌起見，終於將視線轉移到柳釗燕身上，他睜大了眼，卻對著我說「妳是為了尋找貞香，於是才來到清國的嗎？」

「只是個誤會。」我低聲的說「柳姑娘並非貞香，只是長相神似罷了！」

「這分明…」金弘道半信半疑的看了我跟柳釗燕一眼，隨後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李命基好奇的打量著金弘道與我，詢問「你們…有個認識的人與柳姑娘神似？」

我不願解釋太多，於是打斷李命基的好奇心，說道「師叔，這都已經是過去式，可否就別提了呢？」

好在李命基的重點並不在於此，他立刻露出笑臉，朝著喝悶酒的金弘道說道「我有意將府中的莫姑娘，和令徒潤福大婚，但得經過你的同意才行。」

「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潤福她……」金弘道尚未說完，我立刻摀住他的嘴，這個師父真是大嗓門，差點就把我的秘密給洩漏出去。

我有些苦笑的望著有些傻眼的眾人「事情是這樣的，我那方面實在不行，若是娶妻了，怕會辜負到妻子，莫老師這麼好的一個女人，我不想耽誤她的幸福。」

金弘道放棄掙扎，只是眼神略帶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莫非蝶早已知道我的身分，故沒有多大反應，柳釗燕和李命基則是吃驚的互看一眼後，便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

李命基嘿嘿笑道「妳就別害臊了！才幾歲年紀會不行？要不我幫妳請個大夫看看為何不行！我願意出錢幫妳醫治到好！」

「這倒不用了！」我感到背後不斷冒出細細的冷汗

「潤福！我看這情況，妳還是把實情給說出來！」金弘道又倒了杯酒「或許就能解決妳目前的窘境！」

我有些憤怒的瞪視金弘道一眼「我答應過主上殿下的！你要我犯下欺君之罪嗎？」

「不然，試問妳現在要如何脫困？」金弘道瞥了我一眼，搖頭哼然「真是孽緣。」

「夠了！老爺！您就別逼她了！」莫非蝶走到我身邊「我嫁給她便是。」

「莫老師！？」我吃驚地看了她一眼，莫非蝶豈非瘋了不成，她明知我身為女兒身，為何還要答應這場婚事？

「請容許讓我和申少爺到外頭去說幾句話！」莫非蝶說完後拉著我的手便往戶外的庭園走去。

而我仍感到震驚不已，沒多作反抗的被她給拉出廂房，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莫老師之所以這麼作的原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