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真相

在江赫懷裡的紫妃，抬頭看著凝神奔跑的江赫，忍不住欣賞起她雋朗的模樣，真希望永遠都像此刻般被她所擁抱著。

「怎麼都不作聲，盡是瞧著我，我真有這般好看？」江赫見到懷裡的紫妃眼神不斷往自己看來，笑笑地調侃。

「妳少臭美。」紫妃哫道，幸好在夜晚裡看不見臉上的紅霞。

江赫並沒細想紫妃心裡的悸動，只是不斷注意周遭、留神身後是否有人跟蹤，將大部分的注意力全用在了戒備上。

「現在看來是安全了，不過今天只能在外留宿。」江赫將紫妃放下後便開始生火。

紫妃這時才發覺，原來江赫已經跑到樹林裡了，她左右看了看，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不由得緊緊抓住江赫的袖子。

「原來妳怕黑。」江赫淡笑，繼續生著火「忍耐點，等一下就有光了。」

紫妃聽江赫如此溫柔的語調，心裡頓時勇敢了一些「妳看來也沒大我幾歲，就這麼厲害也這麼勇敢！」

江赫聽聞，只是有些苦笑，火摺子點燃了木材，火光映照在她那無奈悲傷的臉上，「妳可知殺人是需要勇氣的，我時常在殺完人後，半夜裡害怕的睡不著覺，怕那些被我殺掉的人，冤魂會來找我報仇。」江赫坐了下來，續說「每次都作著被惡鬼追的噩夢，並沒有多厲害，更提不上勇敢。」

「妳曾試著放棄不做劍客嗎？」紫妃問道

江赫拿著一截樹枝，戳著前方那堆燃燒的火焰「我不能不做刺客，這是宿命。我也無法捨棄掉僅剩的親人。」

紫妃抿著唇，輕嘆「看來妳似乎很無奈。」

江赫摸了摸掛在胸前的虎月牙，淡笑「豈止無奈，不過也罷，我學會一身保護自己的本領，也能保護妳。」她說完就伸出食指，輕點紫妃的鼻子。

「喂…那我問妳，妳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嗎？」紫妃害羞的低下頭問道

「嗯！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直到妳厭了我為止。」江赫嘻嘻一笑，她並未察覺到紫妃愛慕自己的心，只是以平常的態度回話，不過回話的同時，心裡漾起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

紫妃抬頭看著身旁的江赫，認真的問「妳說話算不算話？」

「我說話一向算話啊！妳不信我？」江赫皺起眉頭，不懂紫妃心裡想些什麼。

紫妃笑了，笑得非常燦爛「信啊！只要是妳說的，我都信。」

看著紫妃的笑容，江赫突然有將她緊緊摟住的想法，不過很快就被自己的意識所制止，她心慌的想道『紫妃並不是鳳凰城的人，我怎麼能有種想法呢！』

在鳳凰城中女子相戀之事很平凡，但在外可就不能了，外面的人接受不了這種有違常理的事。

紫妃見到江赫異樣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嗎？」

「沒事，我…想事情。」江赫轉移了話題，同時心裡也不願正面去想，乾脆將那份疑惑藏在心底，不要再提起會比較妥當。

「妳在想是誰要殺我們嗎？」紫妃忽然問道

這話讓江赫稍微趨於冷靜，她細細回想，自己曾經在江南中所暗殺過的人中，有誰瞧過她的真面目，不到一刻鐘她便知曉是誰。

除了韓澈堂之外，沒人見過自己。

兩年前，江赫來到了江南，要殺江南的第二大富豪韓董葛，原本成功地暗殺掉韓董葛，想不到臨走時，卻意外被他二十歲的獨子韓澈堂看到，韓澈堂原本就是練武之人，當然想捉住殺死父親的兇手，只可惜江赫的武功技高一籌，韓澈堂打沒幾回便被江赫打成重傷，在江赫臨走時使出最後的力氣怒吼「我有朝一日，必定向妳報這血海深仇。」

「有朝一日必定向我復仇…」江赫喃喃地唸道，她都快忘了這回事，平時她殺人無數，只因謹慎，索性倒沒什麼大事，想不到那次失誤被瞧見了容顏，竟累得自己這般下場，也沒想過韓澈堂會玩陰的，竟對自己下毒。

「怎麼了嗎？」紫妃擔心的看著江赫，見她臉色不是挺好看。

「沒事，只是有點倦了，咱們睡吧！」江赫說完後，便伸手將紫妃的雙眸蓋上，「我數到三，妳眼睛就要閉上囉！一、二、三…」江赫數完後便移開了自己的手，想不紫妃的眼睛依舊張開，沒聽她的話閉上。

「為何不閉上眼？」江赫皺起眉

紫妃哼然，有些不悅「妳明明有心事卻不跟我說，我哪能睡得著？」

江赫心裡頓時感到一陣溫暖，除了水凰會對自己這麼溫柔關心外，已經沒有其他人這麼關心自己了，忍不住柔聲的說「有妳陪在我身邊，真的挺好的。」

「原來妳在想這件事，我不理妳了！」紫妃閉起眼，心裡的滋味卻是甜得令人難以入睡，真希望永遠躺在江赫溫暖結實的肩上，永遠。

看到紫妃嘴角上揚的模樣，江赫心裡頓時又開始雜亂，是否該跟紫妃說明自己的女兒身？但她要是知道了真相，會是什麼反應？

江赫不想欺瞞紫妃，可自己卻也不想見到紫妃失望難受，江赫只得呆愣地看著眼前零星的火苗，一整夜都未曾闔眼。

※※

第二天一早，紫妃卻一覺不醒，渾身冒著冷汗，顯然昨夜著了涼。

這倒讓江赫有些緊張，原本預定今天要離開江南的，現在紫妃病了又不能不管，

看來還是必須得回去城鎮看大夫才行。不久，江赫已經到了藥房，她趕緊讓紫妃給大夫把脈。

只見大夫點了點頭，緩緩的道「看來這姑娘是染到了風寒，吃幾帖藥，休息幾日便可痊癒。」

就在此時，紫妃才恢復意識，她面色蒼白得嚇人，虛弱的說「我們在哪兒？」

「妳病了，我帶妳來看大夫。」江赫握住她的手說道

大夫已抓好了幾帖藥放在江赫面前「每天早中晚用三碗水熬煮，準時吃便能痊癒。」

「多謝！」江赫接過藥後，扶起一旁虛軟的紫妃「看來咱們得借住農家了。」

「對不起，竟然在這時候生病。」紫妃自責的道歉，她也知道此時江赫待在江南是件很危險的事。

江赫看著紫妃，笑道「道什麼歉！誰不會生病，我有沒怪妳。」

「但我會害妳有危險啊！」紫妃情緒有些激動得抓住江赫的手。

江赫溫柔一笑，將紫妃攬在懷裡「我江赫從來就沒怕過，再說，妳認為我會輸嗎？」

紫妃害羞地埋進江赫的胸膛磨蹭，卻忽然感覺到熟悉的、只有女人才有的東西，忍不住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慘白，顫聲道「妳…妳是女人？」

江赫訝然的看著紫妃，看來她知道了，便承認道「沒錯，一直都是。」

紫妃傷心的推開江赫的懷抱，眼神裡有著憤怒卻也有著無奈「妳為何不早點跟我說？為何要騙我？」

「妳沒問，我便覺得沒必要說。」江赫將臉轉向他處，她害怕看到紫妃傷心的面容，卻還是低聲的說「我只有這件事瞞了妳，但我說過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

「夠了！妳別說了！」紫妃冷聲道，只能怨自己為何會陷入這個感情裡，也怨江赫為什麼要對自己說出那些甜言蜜語。

「現在不是耍任性的時候，我們必須趁天黑前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好妳的病。」江赫將虛弱的紫妃拉回自己懷中，不管她如何掙扎，硬是強行扣著她尋找住宿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離城鎮有些距離的鄉下人家，卻已經接近黃昏，這房子裡住著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見到有客人來，兩位老人家都非常愉快，也很熱情的招待著江赫她們。

老爺爺姓楊，他開心的倒茶給江赫還有紫妃「我這裡粗茶淡飯，莫見怪。」

老奶奶則裝了兩碗地瓜稀飯給江赫她們「慢用啊！若還要再跟我說。」

「謝謝你們。」江赫接過碗，先放在紫妃面前，輕聲說「妳有病在身，多吃些，恢復的才快。」

紫妃卻是淡漠地接過碗，冷聲道「謝謝。」

「妳們…是夫妻嗎？」老爺爺摸著頷下的鬍鬚，似笑非笑的問「吵架啦？」

「不是。」江赫和紫妃異口同聲的回答，各自吃著碗中的稀飯。

老太太不以為意的說道「這是常有的事，我和老頭子也經常吵架，不過很快就會和好了！」

「她…她是我妹妹，你們兩位老人家都誤會了。」江赫看著紫妃有些僵硬的面孔，回了老奶奶的話，不然這對老夫妻一直火上加油，迫使雙方更加尷尬。

「原來是兄妹啊！真是對不住啦！老人家就是管不住嘴巴！」老爺爺識趣的道歉，但眼神中依舊流露出些許懷疑。

紫妃卻在這時開口「她是女的，我們是姐妹。」

「什麼？」老奶奶和老爺爺互相對望一眼，有些弄糊塗的看著江赫，覺的她怎麼看都像男孩兒啊！

「對，我是女的，為了保護妹妹，不得已必需穿著男裝。」江赫看著低頭吃飯的紫妃，看來她還是認了自己當姐姐，也就是說，紫妃已經沒先前那麼氣自己了。

老爺爺和老奶奶這才恍然大悟，但臉上還是有些困惑「原來如此！」

江赫拿出紫妃的藥交給老奶奶，看了一眼紫妃才向老奶奶說「可否替我用三碗水熬煮這包藥，我妹子病了，需得吃藥才行。」

「妳不會自己煎嗎？為何要請奶奶幫我們煎！」紫妃有些不悅的看著江赫。

江赫頓時無語的從老奶奶手中將藥給拿回，苦笑道「那麼，可否告知我煎藥的鍋子放在哪？」

「哎呀！這讓老身來煮便行了！妳還是陪妹妹吃飯吧！」老奶奶正想從江赫手中把藥拿走，江赫卻將藥握緊，輕聲的向老奶奶說「不打緊，還是由我來煎煮吧！不然我妹子會不高興。」

老奶奶只得無奈的點頭「那好吧！妳需要的東西都在西側的廚房那，自個兒去取吧！」

老爺爺看著江赫消失的背影，向紫妃笑著說「妳姐姐對妳真好！」

「她哪裡對我好，只會騙我！」紫妃低頭喝著老奶奶剛倒給她的茶。

「可是就算她曾騙過妳，我也覺得她是真心待妳好。」老爺爺轉頭向老奶奶問道「老婆子，妳說是不是？」

「我也這麼認為，那位姐姐是打從心底對妳好。」老奶奶頗有同感的點頭。

紫妃依舊低著頭，沒有回應老爺爺和老奶奶的話，她當然知道江赫待她好，她只是不曉得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身為女兒身的江赫。

老奶奶打破僵局，笑著向紫妃說「好在家裡多一間空房，妳和妳姐姐就睡在那吧！」

老爺爺看著那房間，感慨的道「自從兒子走後，那裡已有二十年沒人睡了。」

「你們的兒子？」紫妃忍不住問，她看這對老夫妻大概都七十好幾了，若有兒子怎麼會沒住在這照顧年邁的父母呢？

「他是戰死沙場的，如果還活著，今年就三十八歲了。」老爺爺眼眶有些泛紅。

老奶奶則在一旁偕去眼淚「倘若他還活著，說不定早就娶妻，替我們生了一堆小徒孫，讓我們有孫子可以抱。」

紫妃看著難過的兩位老人家，頓時起了愧疚之心，往事不該被一再重提，那樣只會挖掘原本已經平撫的傷痛，她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起的。」

「不打緊，現在雖然沒了兒子，不過在這城鎮中還是有很多好心人願意幫助咱們！」老爺爺欣慰道

老奶奶拭乾眼角旁的眼淚，聲音暗啞的說「姑娘不是生病嗎？還是早點進房休息吧！」

紫妃不想違逆這兩位傷透心的老夫妻，於是起身道「那麼我先回房了。」

畢竟紫妃不習慣安慰悲傷的人們，因為自己悲傷時，從沒有人安慰過自己。

待續

台長：

一天一篇，好像真的有點拼喔？

想改變自己習慣的寫法，才能更精進於文章裡的字義。

不過，對我而言似乎有些困難。

唉～　真是不長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