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祭」的犧牲:試索驥 濱口竜介 “邪惡根本不存在”中的自然生活與死亡祭獻
將全片做了逐場的鏡頭分析後,想寫篇綜論。結果思緒龐雜無從著手。只好根據眉批式的手稿,概略整理如下,難免行文崎嶇、欠缺條理,唯請讀者包涵原諒。又,逐場觀後感請看 “《邪惡根本不存在》逐場鏡頭筆記”。
電影最終突兀的結局,讓觀眾心中留下巨大的錯愕和啞然,似乎和影片初始所營造的田園詩意相反,順著逐漸鋪陳的發展陡然岔出了意外。然而這樣的結局卻是導演思想主題的點睛之筆,非常殘酷而沈重地逼使我們思考:做為人類要如何與大自然相容相洽、共處而活。
整部電影是一闕朝向死亡的輓歌和悲歌,開頭作為序曲的畫面和音樂就暗示了這點。片頭與片尾恐怕都是導演透過女孩的視角,懷著「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精神所看待的世界。影像和音樂懷有佛教的慈悲精神。想到弘一法師的遺偈:「悲欣交集」,或朝比奈隆演釋音樂的眾生平等內涵、切利比達克的日本禪宗的神祕性。
本片影像的象徵意義隱晦。既談到了伊甸園和世外桃源般的山村,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利用自然但不破壞;也談到了資本家與掠奪、獵人、槍聲和獵殺。
獵人=開發商=貪欲=掠奪=唯利是圖的資本家=當今的邪惡神祇
主角以犧牲女兒來取得人與自然的平衡( 鹿或鹿之子死於獵人之槍,我願犧牲女兒還給公道 ) 這是非常崇高偉大的悲劇犧牲精神。這表明主角(或導演)秉持的信仰和理念。
而女孩自願祭獻。先脫帽子,表示誠心禮敬。
鹿臉,老天之臉,要求人類公正付出,一張奇怪的臉、怪異,有某種要求和等待
父親了解,對於人類和自然的平衡與相處之道,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案。這結局間接指控了開發公司的行徑,所以勒死(昏)員工,他們須為此付出代價。
然後是一長段死亡進行曲,可比擬蕭邦第二號鋼琴奏鳴曲的送葬進行曲。而之前女孩獻身的一段,就是其中抒情的死亡,沒有恐懼沒有悔恨,平和安靜。片尾的樹林夜行,就是終曲的急板。
女孩之死,有若耶穌之死,代表人類的救贖。
作為資本家的開發公司老闆是唯一未接觸現實人群和土地的人,卻決定了一切。所以其中無疑有對資本家和資本主義的控訴。逐利和掠奪。等同於山中的獵人(從未出現,但聽到他們的槍聲和槍聲的結果。)
本片仍涉及不良的溝通,因溝通不良造成的死亡,及人類可能的救贖。這救贖就是下一代的犧牲。
兩次漏接女兒時後車窗的離去鏡頭,可解釋為主角內心的著急和慌亂,雖然他表面一直維持著平靜的表情。或者電影本身內蘊的某種失落和危機感,路經的一切終將消失,暗示最終的死亡結局。
這部電影真正的主角是誰?我在想,也許男主角等人還是被提線的人偶,真正的主角是女孩和鹿,甚至是這兩者所代表的大自然。我們可以仔細推敲並回想本片中,自然與人文景觀所意涵的份量。那麼,大自然才是導演邀我們重視的,要求我們屏棄貪利的資本操作,懷惻隱之心,與大自然攜手並進⋯⋯
是的,在女孩和鹿以及大自然的世界裡,哪裡有邪惡呢?
另請參考:
再談電影《邪惡根本不存在》中幾個關鍵性的鏡頭
《邪惡根本不存在》逐場鏡頭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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