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06 09:15:48Katle and Joe

意外邂逅兩位攝影大師:李俊金 和 井津建郎

最近在《意在藝術》空間看吳文波攝影展,意外發現展室桌上吳老師擺了除自己之外的另兩本攝影畫冊。其中一位是韓國攝影家李俊金,另一位是日本攝影家井津建郎。兩位的作品都讓我深為驚豔,感動不已。

一、先看李俊金的作品:

a).






這兩件作品,讓我聯想到湧動的意識之海。尤其憶起塔科夫斯基的電影《奔向太陽》裡巨大的湧動海洋,幾乎穿透到人類集體意識的底層。而李俊金這兩件作品就有這樣的向度,我可以一直注視著,並和我們的心意識相呼應。


塔科夫斯基《奔向太陽 SOLARIS 》劇照

b).

 

這樣的海上波浪,讓我進一步體會日本浮世繪畫家葛飾北齋的《神奈川沖浪裡》的偉大。照片裡的浪頭雖然不若葛飾北齋的高大,卻能從洶湧的浪花領會大海的巨大體量。而天空的雲朵及其變化似乎和浪花形成微妙的關係,暗示著某種風雨欲來前的平靜狀態,或著心靈面臨騷動局面的定力。



同時,可比較 愛德華威斯頓 拍攝的《海灣》,所意味的意識的清澈穿透與隱蔽(潛/無意識) :



c).

 

這件作品,讓我聯想到策蘭的悼亡詩《回家》,在皚皚白雪下彷彿蘊藏著消逝了的故事,那一棵棵樹就是紀念的碑柱⋯⋯。
詳請參閱:我對策蘭“回家”醫師的理解和體悟
              試改譯策蘭的《回家 Heimkehr》

d).

 

李俊金這兩棵樹構圖的作品所呈現的寧靜平和,反過來教我體悟了塞尚作品《大浴女圖》中類同的崇高和平靜。不過李的風景帶了一份淒滄。

 

二、井津建郎





 

無論是梨子或瓶子,井津建郎 讓我們融入對象中,我們和梨與瓶是一體的。換句話說,我們就是梨子、瓶子,不再是其外在的觀察主體。對我們東方人來說,特別有種文化和生活(命)體驗上的親切感。

反觀威斯頓的擬人攝影,明顯表明人與自然是分離的。這是由於過於強調並刻畫抽象化的造型張力和過度的幾何秩序,而我們透過這樣的形式對其投射某種精神性的聯想。




接著,我們來看 井津建郎在《安魂曲》專輯中的幾件作品。這是他在義大利龐貝古城的廢墟中所攝的。這些有著建物為背景的攝影作,第一眼乍看下並未引起我的注意,以為只是泛泛之作。奇怪的是要等幾天之後,才再在我腦海中再度喚起,並且有了不同凡響的深意。


周圍的柱子守護著這永遠石化的軀殼。從上方灑落慈悲的光⋯⋯無盡的悲傷和愛意,一闕永恆的輓歌。

 
似乎陽光亟欲從四面鑽進這洞廊,試圖挽回這尊絕望中哀戚的生命⋯⋯「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這尊絕望的坐像,在背後廢墟的烘托下,除了面對自身的厄運,更哀嘆著整座城市的劫難。和羅丹的憂慮人類生命困境的「沈思者」塑像相比,展現更為廣博慈悲的胸襟;一個是對人類命運的思考憂慮,一個是對人類災變的共感同悲。



最後,來看一件很有意思的作品。井津建郎所攝的聖法蘭西斯教堂(美國新墨西哥)。保羅史川德 和 亞當史密斯 都拍過同樣的對象。但我們可以感受到井津建郎和前兩者的差異。井津所呈現的就如他的梨子一樣,是和我們毫無隔閡、可以完全擁抱並融入其中的、彷彿有機又有生命的造物。而史川德和史密斯之作,無論如何仍然是著重形式掌握的客體,是我們關照的審美對象,卻無法如井津所展現的有溫度的生命本身。


井津建郎之作


保羅史川德                                                     


亞當史密斯

以上是我對新近接觸到的 李俊金 和 井津建郎 兩位東方攝影家作品的心得和淺見。同時感謝攝影家 吳文波 毫不藏私地將他心儀的兩位攝影大師作品分享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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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請參閱:
李俊金:VIOCE
https://moom.cat/tw/item/voice
井津建郎:作品集
https://kenroizu.com/
井津建郎:安魂曲
https://kenroizu.com/portfolio/requi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