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素、年菜和鬆糕的記憶》

炒素是我們每年照例一定要做的菜，至於蛋餃則偶而為之。
家兄說炒素有十樣料，不過我們只記得七樣：豆乾、香菇、黃豆芽、黑木耳、酸菜、紅蘿蔔、金針⋯⋯。


母親在世時，除了炒素和蛋餃之外還做鬆糕、竹筍鹵豬肉等等。後兩樣工程浩大，竹筍鹵豬肉要事先浸泡竹筍約一個月之久，再拿來和豬肉一起滷。每次吃飯端一盤出來加熱。這個菜往往越往後越好吃，尤其是竹筍，完全軟嫩入味。


至於鬆糕更是舉家的集體活動。自小學起就有這記憶：全家大小輪流用大型的石磨磨米。記得每次左手握一把米，在右手轉磨時徐徐將米放入石磨上頭的孔洞；速度不可以快，快的話粉會太粗，但太慢也不行，會細得磨出粉條來。在來米和糯米分別磨好後，按一定比例和在一起，記得這工作是在一張竹子編織的大盤子上進行，同時加糖水和桂花醬。然後再透過竹盤篩過一遍，使得粉料均勻。蒸糕時，第一步將和好的粉料鋪兩層，中間添加豬肥肉(?)和事先炒好的豆沙。隔一陣子打開再添加豬肥肉、豆沙和第三層粉料。蒸好之後翻面將鬆糕落在旁邊的桌面，等稍稍降溫後，正面烙上食用的紅色圖案。我還記得是因為母親曾叫我用白蘿蔔的剖面刻一個壽字圖案，母親還會在幾個壽字間用不知什麼器皿的圓頭沾紅色顏料來點綴，使整個表面呈現十足的喜氣。然後趁還沒涼透之前，用玻璃紙包起來。
 
這工作我從小學一直做到大學畢業工作成家之後。最後在母親患上帕金森症時嘎然而止。做好的鬆糕從年節開始食用，除了蒸煮外，還可煎食，或放在稀飯裡一起加熱吃。煎炸時講究一點還裹上一層蛋汁。可惜幾十年沒嚐到這滋味了，外頭賣的鬆糕，跟母親做的比起來，不是太Ｑ就是太硬，根本不地道。

關於鬆糕還有難忘的記憶，不管家住台北、新竹或豐原的時候，我們家做的鬆糕總有將近一半老爸拿去做人情和公關。家姐還記得跟家父一起出門送禮的印象。而我腦海中也有小學住台北時，爸媽坐三輪車帶著鬆糕去送禮，對象可能是母親結拜的姊姊：大姨媽和二姨媽他們家。

幾年前家姐閨蜜的弟弟在退休後，歷經周折做了不錯的鬆糕，相當有媽媽的味道，可惜後來年事已高，力不從心而結束了這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