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與真實 ──透過電視影像對視覺的反思
翻拍電視影像後製 / 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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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要從瑣碎的生活事件談起。
年初家裡的老電視快要報銷,於是開始考慮換台液晶電視,連甚麼牌子都想好了。主意既定,便逕赴商場訂購。一進商場,卻先被Bose的電腦喇叭吸引,這是我想望已久的電腦周邊。年輕的店員陪我一件件聆聽品評,態度專業而隨和。最後看到一對袖珍的小喇叭,我再度要求試聽,他二話不說接上iphone,於是音樂像天籟般由空中傳來。我大吃一驚,哪會是這麼小的喇叭發出的?!音響宏大完備、細節豐富、旋律線Q勁有力!他說是日本人設計的,更讓我嘖嘖稱奇,猴腮雷啊!
因為和這位年青人聊開了,便告訴他此行要來買電視的,而且牌子都決定了。他隨口建議何妨去看看另個牌子,有新的色彩設計理念。基於聊音響時彼此所見略同,就聽從了他的提議。
進到該廠牌的店裡,一瞧電視畫面,頓覺相當怪異,說不出哪兒不一樣,似乎不是習見的電視影像。這時店員前來分析色彩上的特質,尤其是黑的層次增加了。這我才恍然大悟,那奇怪的感覺就是多了暗部層次的立體感造成的。於是,影像不再是像照片一樣二度平整光滑鮮亮,而像似闖入真實的生活世界有了三度的隱喻,畫面裡的人或物不再是扁平的角色,反被賦予了某種立體的真實性,透過被微微增強的漸層對比和暗部色階。
唯一擔心的是,這樣的畫面似乎過於接近現實,看久了是否會產生壓力?
反觀另一品牌,相較下影像似乎較為清晰平順,但這不才是我所慣於接收的影像訊息嗎?從過去的照片,從電影上的畫面,從一般印刷品、商業廣告、海報,招牌…所有的image 告訴我的模式大多是這樣子的──無論在景深上的色澤分佈,或立體感的處理,都是一種十分舒服、均質,不會有突兀感的排序和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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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時,我在家中重新設計安排了音響的位置、調整聲音的表現,慢慢悟出一個道理── 音響是十分主觀的。每個人的偏好不同,並且,每個人的耳朵、聽力不同。有的人聽不到某個程度的高頻,有的人聽不到某個程度的低頻。其實,每個人根據自己聽到的和自己對聲音的想像,來選擇、調理一己喜歡的音響器材。放在影像上,其理相同。
我喜歡有點口味(tint)的聲音;有某種個性、風味。我不覺得音響是中立、中性的。我喜歡的聲音或音響,最好採取某種低調的姿態來宣示自己。所以,換在影像表現上,我喜歡空氣透視上不那麼均質,卻也因而平添了空間趣味的畫面。
藉此,我重新審視自己的視覺經驗,要從過去照片式的看取方式轉為回歸景物本身的看取方式。真正看入事物的層次、明暗、立體與縱深之中,讓事物在腦海裡不光是浮面的 image,而是貼近真實世界的appearance,並認真看待每一件事物的內裡。
影像有著自己的個性,也使得其中的物象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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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一步,在藝術的創作上,無論是詩歌或繪畫,我們要製作的意象或形象,原是要貼合真正活生生的事物、事件,而不是作出所謂的假相。
藝術創作不是出奇制勝,實在是追求真實、忠於實在;使畫面有具體的生命;使詩句不止是詩句;使人忘了詞句與造形,直接碰觸背後的生命體驗本身。就像我近來十分激賞的鋼琴家泰森華倫婷──她是我聽過第一位這樣做到的鋼琴家,我甚至覺得好過我喜歡的菊勒。
金茲伯格將自己隱身於閃爍的鋼琴琴音中;華倫婷則將鋼琴琴音隱身在她與作曲家密謀的流動變化中。她、音樂、作曲家──三位一體。鋼琴不見了!
我想,我要在日常生活中追求這樣的影像和經驗──影像最終不見了,因為它帶我到最深的真實!一如那對Bose小喇叭,讓人忘了它是小喇叭,只聽到它傳送的音樂。而鋼琴,要讓人忘了是在彈鋼琴,只聽到背後音樂的豐富內涵。作為影像,要讓人忘了它的存在,只看到它所呈現的近於真實的人物景色。
坑洞裡側光照射下
因明暗而凹凸有致的輪廓
被賦予了真實的主人
影像被呈現為主體
不再是被觀看的客體了
這也許是藍光或HD促成的另一種觀賞哲學:
影像不再是被投射的客體,某種程度有了面對觀者的反投射,增強了他(她、牠、它)的主體身分。因為這反詰、促成觀者由影像激發的自我反思。於是,影像有了脫離既定概念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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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談了這麼多、用了這麼多「真實」兩字,真實到底是什麼?
我想,每個人看到的真實外貌不同,就好比每個人從不一樣的窗口看到的。
重要的是,它是否在心底印上真切的感受。
真實,也是一種想像。
我們說它真實,因為在目前的條件狀況下,它最貼近個體認知的共相,所以,它暫時被視作「真實」。真實是可被挑戰的;時空遷異,隨著個體認識的變化,可能被另一個真實取代。
至於一個個體的真實是否被另一個個體感同,這要建立在一些前題的共通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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