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走之前，留下《回鄉偶書》，細細品嘗，不禁悲從中來
離鄉近五年，每次回鄉總是一分喜一分憂

還記得門埕前那一顆芭樂樹嗎？ 長的比豬眷屋簷還高的那一棵啊？
上頭架了兒時基地，我們老是喜歡爬上爬下，惹的老人家衝出來叫罵
當時候不懂為何爺爺奶奶要拿棍棒修理我們，還罵我們是野孩子

還記得你們家後面的小河流嗎？那條清澈到看的見魚蝦的小溪呀？
隔壁大伯老是開著帥氣的小船在河上電魚，不過是在晚上，我看不太清楚
有天上游水閘門關閉，小溪乾涸，我們開心的在龜裂的土壤上又跑又跳
村人看到隨即到廟裡廣播，全村的人聽到了，幾乎在橋上罵囂死小孩
爺爺則是氣急敗壞把我們叫回去，又免不了一陣挨打
我還是不懂，為何在"安全無車的地上"玩耍還會被打的很慘？

還記得公園後面哪一棵龍眼樹嗎？那是私人種的，但很茂盛
那年夏天，堂哥帶領一群小鬼，就是我們，
鬼鬼祟祟的進入人家家門要採一串串美味多汁的龍眼
堂哥扶好腳踏車要我踩上去採龍眼，兩人一組，都跟著我一樣做
沒多久，老主人衝出來了，拿著細竹子往我們亂揮，但是揮空
我們紛紛牽著腳踏車快速逃出來，唯獨堂哥的書包被沒收了
他只好硬著頭皮向老主人賠不是，這件事才能告一段落
但我不懂為何老主人要這麼小氣，我們只不過想吃龍眼罷了？

還記得我們在甘蔗田上架設秘密基地的事嗎？
上頭舖上一塊塊紙板，那是爸爸賣水果的空紙箱
一塊是客廳、一塊是房間、一塊則是廁所，上頭還挖了一個坑洞
晚上我們偷偷跑出來在這裡集合，突然你對我說：你看！
我隨即望向馬路邊的一戶人家，有兩個黑影在走廊上晃啊晃
後來才知道那是"莫神仔"，媽媽說是往生的老人家回來過頭七
我不懂為何祂們要這麼不清楚的出現，看的我眼花？

還記得小時候發生的點點滴滴，深深的烙印著我每一個記憶
你知道後來它們都怎麼了嗎？
芭樂樹在幾年前的一場風雨中，被閃電劈中了，死了；
小河流因為一個兒時玩伴在裡頭溺斃，出口被封死了；
龍眼樹至今還活著，但老主人已不在了；
甘蔗田被移平當工地用，秘密基地不見了... ...

幾年家鄉的快速變化，人事全非
石頭小路拓寬舖柏油、養家畜的人改往市場販賣
田地被建商收購蓋大樓、柑仔店被便利商店取代
"謝平安"不再辦桌請客、晚上很少有人聚在一起聊天
我也變了，被這些變化拖著走，不復返
心情很複雜，深深感嘆歲月無情
口中隨即哼起賀老的詩，靜靜凝望過去... ...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圖自文雅國小 http://class.wyes.tcc.edu.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