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 Hugo：

　台北這兩天濕濕冷冷，看不見陽光，你在的那個城市，有沒有陽光呢？

　今早頭痛著醒過來。頭痛時會感覺缺氧，需要像打哈欠般用力深呼吸，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也讓頭更痛。看看時間，七點。爬起來吃了顆止痛藥，坐在沙發上，用力的抵抗我的胃要將止痛藥排擠出來的欲望。還好，一陣矇朧睡去再醒來時，頭痛的情形減輕了許多。H，我回想著可能引發頭痛的原因，或許是前兩天早晨帶妞妞出門busy時吹到風；或許是昨天晚餐的菜餚掺有味素，還有以近乎乾杯的方式，喝光一瓶6.8%紅酒；也或許是想你，有好些話想跟你說，但總理不出個順理的脈絡。

　好多個「或許」，搞不清哪件事引起我頭痛，再來一個「或許」，是這些事情混在一起終於引發頭痛。因為頭痛，我反而能跟你說我想說的話了。

　H，昨天我在大雨時候看《禁錮在德黑蘭的羅麗塔》，我想到「禁錮」，想到你。人們終其一生都要被「制度」禁錮。在威權當道的時代，禁錮是明白無隱的；而在現在看似民主的時代，禁錮被隱藏起來了，但我們仍在其中：被道德禁錮、被工作禁錮、被那些似是而非的想法與說法禁錮。而你，我是相對羨慕的，你擁有相對的自由。雖然制度無所不在，但相對的，你比我自由。不論在身體行動或是心靈想像上，你都擁有我所企慕的自由。H，我想問你一個沒有答案，或許也很蠢的問題：我還要受禁錮到什麼時候？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逃離一切一切的禁錮？

　今早用力的抵抗頭痛將要引發的嘔吐，讓我感到虛弱。雖然想請假，但想著工作的進度及月底即將請的幾天假，我仍選擇去上班。這又是誰禁錮我呢？說不清的吧。在捷運上，翻看了楊照的散文集。喜歡楊照的散文，卻不常看，怪吧？他的作品，總是有一點深、一點沉重、一點我無法形容的惆悵。這些思想及情緒上的重量，讓我無法常常親近，但會思念，在一段時間過後，會想要看到他的文章。

　他的文章我不太懂，畢竟閱讀一個與自己生命經驗、思想大不相同的文字，是有難度的。但我又喜歡這樣的難度，他（它）拓展了我的思惟廣度。例如，原來「左派」可以是如此，「青年馬克思」極富理想性。楊照的思想形成他的存在，而我的思想也形成自己的存在樣貌。H，你呢？你的思考我總無法企及，或許你會比我更懂。

　H，我寫得很錯亂吧。這些就是我想跟你說的話。我可以相信你會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