壱、

在沒有彈簧的床上把枕頭站起來躺著在上面重新看了壱遍向田邦子的《隔壁女子》和《回憶撲克牌》倆本小說。腰痠背痛但心滿意足。講家庭、講第叁者、講男女講外遇。看完好的東西總是會讓人不好意思寫出太差勁的字所以總是停很久筆。其實最早壱次看祂是在壱堂正在講解大腦構造的課上面的教室後面偷偷看完的。後來發現中間整整隔了叁年自己都嚇了壱跳。當然當時坐在座位旁的同學們後來洗牌打散現在隨便壱個胚也湊不出來了。

向田邦子的小說的核心就是｢家庭｣。就像好多寫字的人最開始的就是寫自己的家壱樣。大概我自己也是這樣吧所以讀祂讀得特別著迷。進入家門瞬間會意過來的安靜啦、大家都知道卻沒有誰說出來的沉默啦、話裏面的話、眼神裏面的眼神，那種讓我感到同等熟悉的隱隱胸悶的小說上壱本是拾幾歲時常常帶在身上的吉本芭娜娜的《身體都知道》壱本好薄但封面好迷人的小說。

向田邦子在壱玖捌○年得了日本的直木賞。隔年捌月卻在臺灣的空難裏過世。年伍拾壱歲。

弍、

四月來得非常安靜。上的課在四月的開始去到高爾夫練習場開始練習擊球。球場的前面就有壱大片的墳墓，用很綿密的網鋪天蓋地得把這裡和那裏分隔開來。有鳥被迷惑。有壱些老人戴著帽子打球。有壱些沒有。沒戴帽子的高爾夫老師每次經過我的身邊、就對著我說：你看你又太快抬頭了。然後他就說：像這樣子左手打直、揮下來像壱個圓弧。你看，對，對，對，就是這樣。那隻柒號桿後來把我的右手擦破了壱個很深的傷。在中指的第弍節關節上，順利地推進壱桿洞。整個課結束前我揮了整整壱籃滿滿超市那種紅色廉價的塑膠籃的白球。不過還是壱直打不好。位置重疊在壱起的壱樓和弍樓的練習場不斷有球飛出去。我總覺得好像投硬幣到許願池裏――有壱些被水波裏的光折射、壱些長了青苔的――草皮漸漸地白起來。好像遠方捲浪。我們在岸邊丟瓶中信。盡可能地――對別人的求救、不予置評。

叁、

四月裏乍暖又還寒。羅斯福的路上面兩旁種滿只有橘色花的木棉樹。橘到非常飽和非常飽和然後才掉落。住的地方附近辦了壱場好安靜又好漫長的喪禮。掛了很多摺紙蓮花。很小的時候我媽媽說經過喪禮人家的門口心裏就要默唸｢阿密陀佛阿密陀佛阿密陀佛｣直到完全穿越。結果後來那個習慣就壱直養成到現在怎樣也改不了牠。那種非常不理性的習慣還包括至今我睡前只要亂想到了任何不好的事情就會趕快打自己臉頰幾下巴掌。左邊幾下右邊也幾下。痛壱點才知道自己正在說謊還好鼻子沒有變長。

四月裏也不斷在深夜出門覓食、吃微波食品看深夜節目。學會對小孩子狡猾、還有讓自己快樂壱點的方法。四月對我來說終於是安穩的了。你要知道生活壱直都是會讓人擦出傷的柒號桿。有時我太快抬頭了。有人就走過來要我把手打直。並且在揮出壱個圓弧的瞬間，沒有戴帽子的高爾夫老師接著說：身體重心壱起轉移。像跳舞。從右腳到左腳。球飛出去。最好的是――沒有壹個人因此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