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戶優／箱少年

拾貳月手札

壹、

壹連有好幾個晚上快要睡去的時候，隔壁房的人用音響播出好大聲的壹青窈來聽。旋律我完全接得下去卻怎樣也想不起歌名來。我躺在床上等他把那首歌放完就怎樣也睡不著了。壹青窈總是讓我想起從前學校的斜坡上面有壹間焗烤的店面。它出菜的速度非常地慢慢到有壹次我在那裏翻完了壹本叫野葡萄的雜誌那期的表紙封面就是她。之後我去學校圖書館找那本雜誌。在很大的長方形木桌上面找徵文的內頁把資訊都抄下來。結果等我寫好了稿子要將稿子寄到那本叫野葡萄的雜誌去時雜誌就忽然停刊了。我想那大概就是某種｢生不逢時｣最開始的記憶。

很後來，常常就有人對著我說｢你們這些可憐的孩子真是生不逢時。｣雖然我常不知道那怎樣才是最好的呢。在精子穿越卵的透明帶之時。臍帶血銀行或墮胎手術的生意陸續上門。這不是很好嗎。｢你們這些可憐的孩子。｣我們真是生不逢時。

所以我們到底該生在哪裡呢？馬廄或是壹個有閃電的夜晚。有壹個沒有雨的夜晚我就去便利商店坐著吃熱狗堡當晚早餐。桌上有壹疊免費的求職廣告。花花綠綠的格子排起來像麻將。好多年以前我也幫我的父親看那些廣告。他不斷圈又不斷劃掉。不斷打電話又不斷掛掉。多年以後那種場面像是鬼牌似的又會回到我的手上。先把牌蓋上或怎樣呢？所有人都緊握著牌那麼不懷好意。這讓我老是慌張地睡不著覺。而最好的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起那歌的歌名。記住牠。然後狠狠得忘掉。

貳、

壹個朋友問我｢你還有甚麼事想做在畢業以前｣。我說沒有特別甚麼唉。我說明年想去學開車然後其牠的就沒有甚麼了。沒有甚麼是特別期待的了啊功課啦戀愛啦變得像冬天的影子了。抱負非常遠大的人都變成聾子。沒有抱負的人就全都變成瞎子。聾瞎聾瞎。我常發現自己真的又聾又瞎，有時候我被轉。轉了幾下的發條玩具嘎嘎得響。你知道牠走得壹點也不會長。但那就是摩擦力。讓牠走、又讓牠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