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托朋友的福，看的都是厚書，
不過自己的書單倒是停滯了許久，
關於疾病的書看得很慢啊！

這樣時不時向人借閱好書來閱讀，
很有處處驚喜的感覺，
缺點是若想再延伸下去，
會多出好幾張書單和專題沒完沒了。
不延伸閱讀的話，就有一種讀完後「僅止於此」，
很容易就會忘掉內容和心得的感覺。


把這兩本書放在一起寫好像不是那麼合適，
事實上，《偷書賊》現在已還給主人不在我身邊，
想追憶情節有些困難；
《時間迴旋》才看了十分之一，
想寫心得也言之過早。

這兩本剛好都是非東方的歐美翻譯小說，
閱讀時，花了些力氣。

《偷書賊》的封面還滿喜歡的，
每回翻開要繼續閱讀下去的時候，
總會摸摸封面，看看上面的文字──

「究竟時從什麼時候開始，書與文字不再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反而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這段話，對於喜歡閱讀和文字的人想必是充滿吸引力的，
特別當它出現在一本書上的時候。

背景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一個小女孩，莉賽爾，
在顛沛流離的戰火中和文字相識相依，和她身邊的人的故事。

作者以死神為第一人稱，
幾乎是完整敘述了莉賽爾在戰火中的成長過程，
一開始我覺得很新鮮，有時讀著又覺得這樣的筆觸未免過於疏離，
但作者詳細的描述是動人的；
而且，「戰爭」本身無論怎麼描寫，都無法教人撇開頭不看。

「僅僅是能寫與不能寫而已。」──

這是我在夏天不斷想到的一句話，

夏天接連閱讀了馮內果的《第五號屠宰場》、十仁成的《白佛》，
再到現在的《偷書賊》，都以戰爭為主題：

(兩書恰好是灰黑和白的對比)

馮內果本身是二次大戰德勒斯登大轟炸的倖存者，
曾經身為被捕的美軍戰俘的他，
憑藉親身經歷，不歌誦戰爭，不藉戰爭催血淚、不鼓吹軍人的英雄主義，
寫出了諷刺灰色的《第五號屠宰場》，
使美國人真正認識到戰爭的殘酷無情，進而反對越戰，
《第五號屠宰場》的地位不只存於文學，更存於政治、社會和歷史。

十仁成的《白佛》寫的是祖父的故事，家族自傳的意味濃厚，
對於自家血緣的情感，也令人感覺到十仁成在寫書的過程中如何竭盡心力──
主角從小就從兄長的死亡中思考生命，而後參戰歸來，
在冰天雪地中殺了一名敵人這件事並沒有成為他誇耀的英勇事蹟，
他反而不斷地在心裡反覆思索著生命的脆弱，
和戰爭殺人不眨眼、不把人當人的可怕──
故事的完成度和藝術成就，都明顯高於作者之前的幾本著作，
書裡有宗教所帶來的平靜超脫，不會讓人反感，
有圓融完滿的感覺。

之所以會想到「僅僅是能寫與不能寫而已」這句話，
是因為兩年前讀了余華的《現實一種》，

才知道原來他是電影《活著》的原作者，
當時我向朋友說很佩服余華，
朋友卻說那是文革的經歷造就了余華這個作家，
我很不服這樣的說法，
畢竟曾經經歷文革的人有多少，
卻不是人人都有辦法寫下自身在動盪世局中所見所聞，
甚至是自身最深的感觸。

余華是能寫的人，即便不曾經歷過文革，
我相信能寫的人仍然能寫，
只是未必能同樣擁有那股洞察世事的雙眼，和心靈。

就像《偷書賊》中的莉賽爾，
雖然，或許戰亂是推動余華、莉賽爾和其他許多作家和文字相依的動力，
但潛質早已存在，一經誘發，便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

不過反過來說，有很多人比會寫字的人經歷了更多苦痛，
卻因不會寫、不能寫而失去了為自己發聲的機會，
心靈的運轉隨著身體的疲累而緩慢遲滯，
只剩軀殼和手腳，只能想著行走和吃睡，
無法為自己爭取到什麼，無法多表現出什麼。

這一生未曾獲得文字開發卻一身滿懷故事的人，太多了。

能寫，是一種幸福。

《時間迴旋》是一本科幻小說，倒敘的手法，
其實我才讀了十分之一，連所謂的事件都還沒進入。

但讀了前面一點點，大略熟悉了典型作者的寫作方式，
我就覺得跟《偷書賊》相較，我會更喜歡《時間迴旋》──
或許因為主角「我」是一個人，而非疏離的死神；

還有因為去年我有過一個機會能扮演一位天文學家，
雖然最後無疾而終，曾經懷著對星空的夢想卻讓我興奮不已，
司馬庫斯的星空仍是我人生中的小小目標。

而我永遠明白，世事紛擾，一切都在宇宙中，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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