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醫生 沒骨氣

─台南地區─ 日期:2006年06月20日
台南觀點 
 日治時期流行的一則台諺:「第一醫生,第二賣冰」,歷經百年依然發燙未退。記得高中時,畢業學長爭的是第一志願醫科保送;大專聯考時,爭的是第一志願醫科加狀元。聯考有如科舉餘緒,那是憑實力爭出來的,社會價值觀也普遍認定,沒有人認為有甚麼不對。
 民國五十年代以後,聯考漸趨激烈,補習班如雨後春筍般的崛起,不被保送或考不上第一志願醫科的學子,寧可放棄錄取他科他系,也要到補習班惡補以備重考,期待「一舉成名天下知」。另一方面,媒體經常報導明星學校保送或考上第一志願醫科的名額或錄取率,造醫生的學校也以各校考上醫科學生的占有率來分配下一年的保送名額,形成滾動加值效應,校際間的競爭白熱化,所謂時勢造英雄,今仍風起雲湧。
 長久以來根深柢固的觀念一直主導著學校、教師、家長、學生,幾乎全國大部分會念書的高手,都希望擠到第一志願醫科去。我們期待製造出來的醫生有醫術、有醫德,比如心臟科醫生要有善心、婦科醫生要有婦德、骨科醫生要有骨氣。行行出狀元,不論王公權貴或販夫走卒,倫理道德就是為人處事的標準。
 
倫理道德是甚麼?沒辦法用量化的數字說得清楚,但自古以來有許多的範例、經典可以參考。比如說「骨氣」,宋人黃庭堅詩「骨氣乃有老松格」,松柏就是一種實物的比喻。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彫也。」後人加上注解:「喻凡人處治世,亦能自脩整,與君子同;在濁世,然後知君子之正不茍容。」荀子也說:「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松柏,可比堅貞的節操;君子,可比在位者或有才德的人。換句話說,「骨氣」代表有才德、有節操。處治世,見其潔身自愛;處亂世,見其不同流合污。總而言之,「骨氣」就是剛強不屈的人格和操守。
 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大丈夫就是有志氣、有作為的君子。醫生乃國家作育的棟梁,而處心積慮、攀龍附鳳位至庶民之極,理當更具有人格和操守;然身陷濁世,難敵外在環境引誘,關說賣官、內線炒作、套取鉅價、受賄飽囊……,種種行徑,崩毀尊榮形象,乃至成為階下囚,實咎由自取,卻也是不良示範。
 造醫生沒造骨氣,且出之於傳道、授業、解惑的家庭,不能堅守倫理道德實令人駭異,有感於數十年來台灣家庭、學校、社會教育的全盤破產,令人痛心、沮喪。造醫生沒造骨氣,是台灣人的悲哀;造醫生沒骨氣,是台灣人的奇恥大辱。
 (范勝雄/台南市文化資產保護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