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1-08 13:08:54珠穆朗瑪

塞外思想

出了古北口,火車一路向北飛馳,穿梭在高山峻嶺中。
塞外,古時兵家必爭之地,群山做為天然屏障,可攻可守的古戰場。萬里長城到這一段,沒有了觀光價值,省去了整修,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山巔上若隱若現它的年老體衰,殘破敗壞,像愛吃糖小孩的一口爛牙。又是歲末隆冬,枯木林,乾草漫,荒山野嶺,景色一片悽慘,只有前兩日下的積雪,一層層的搭在山坡上,經過了太陽的照射,給得了黃疸的大地憑添了些許雪白的光芒。天氣是晴朗的,偶爾由山澗的隙縫中露出一口藍藍的天空,那一抹藍,淡淡的,是憂鬱。


一直以來都在辛勤工作,賺的多,花的少,在這個乖離率的累積下,以為後半生可以蹺起二郎腿來悠哉的渡過,沒想到,在股票的遊戲裡把這麼點財產給抖落的差不多了,又逢經濟萎縮再為生活添上恐慌陰霾,渡日如年,把這股氣餒都化作了食量,自暴自棄狂飲亂食,恐怕世界末日,不用去看醫生都知道這就是最時髦的病,憂鬱症。每一分鐘,腦子裡想的都是從指縫溜走的錢,錢,錢,錢,錢。

一生都在認真學習著自我美化包裝,結果人性回歸到基本面,原來是那麼的---庸俗。


火車穿過了山洞,窗外煞時漆黑一片,軟席車廂內卻是明亮,除了明亮還溫暖,一直保持著二十幾度的室溫,諾大的車廂,乘客聊聊無幾,四人座的卡座,我與一名中國男子各霸一方,男子手拿一本機械概論的書,不知是真的在讀還是偽裝,偶爾,我用眼角的餘光瞥過去,他都在對我打量,男人氣質與樣貌像是有點水平,我知道只要施予小小顏色,立刻就會有個開始,這是男人的老套了。不過我還是樂於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邂逅一個單身旅行的女子,並留下深刻印象,對於我自己,也好打發這四個多小時的漫長。

潛意識裡,對異性相吸早以興趣淡薄,可有可無,享受新奇放蕩的一次激情,也久不欲望,不知是不是女性荷爾蒙分泌失調,還是對兩性關係徹徹底底的大覺大悟。

他,在我心裡不知佔著什麼位置,我,在他的心中也不知有著什麼樣的重量,相遇時一晌貪歡,相互取暖,分開時溫度熄滅甚而厭惡;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心扉對他緊閉,沒有半點猶豫的拒絕跨前一步,少一點相知,多一點自我,這樣才可以不用羈絆的不告而別,不要牽掛,來去瀟灑。
是自私嗎,自私到不想對感情--負責。


空曠的車箱內只有陌生男女的輕聲笑語,你一句我一句,盡是些無聊言詞,無聊到不知所云,我研究著眼下的這個男人,把年齡長像學識談吐打了個分數,再和時下的台灣男人相比,也倒是無趣當有趣;我非得用這個沒意義的舉動來填補這段空虛,以防止腦子再度活躍,思想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時時冷酷的鞭笞著人心。
懶得戴上眼鏡,把男子遞過的名片塞在皮包裡。
不知名的男子行向塞外接恰商務,
憂鬱女子奔向塞外平淡憂鬱。

是人口稀少,或是百姓太窮無力遠行,電氣火車一路都沒有靠站,
悄聲的馳騁在乾枯的塞外,向著我的第一個停泊──熱河,承德。
前人避暑,吾來訪冬。

完成承諾又許承諾,
行到遠方還有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