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他 N 好了,我跟 N 的相遇是將近兩年前的事情了。高中畢業後,我一直有使用交友軟體來打發時間的習慣,與 N 的相遇也是如此,確切時間有些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是炎熱的五月,曖昧總像酷暑一樣讓人沖昏頭。

      N 從來都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無論是個性或是外型都是,但他對我太好了,儘管只是透過網路,我仍然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份喜歡和真心。與他聊天、視訊、講電話都成了我日常的習慣,N 每天都會在我上課前打電話叫我起床,無論自己睏不睏,甚至沒睡覺也無所謂。他也會陪我上線上課,我聽老師上課,他一邊做自己的事情。

     『你們老師講話怎麼那麼像小朋友』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課啊』

      我會彈吉他給 N 聽,自彈自唱的那種,儘管很難聽,但他每次都很認真的聽完,然後虛偽的稱讚我好會唱。N 每晚在我睡覺後都會打一串今天的心情,也會跟我說『晚安』,每晚都是如此,他也曾經問過我,我會不會每天早上睡醒看到這些覺得很煩?

      『不會』

       他永遠會記得我說的每一句話,只是隨口一提,他就會一直做下去。他從不吝於表達自己的愛意,每天,我都能從他的言語和舉動中感受到始終不減熱情的愛。但我們的關係要怎麼定義?曖昧期讓人暈頭轉向,但遲早會面臨選擇,前進或是後退?來到大學後,換了一個新環境,不再是疫情期間每天關在家裡誰也看不到的狀況,我和 N 的曖昧也在這時候產生了選擇。我承認那時候的我確實是很膚淺又糟糕的人,那時候的我總是在追尋一些表面的事物,脫離家裡來到校園後,我看到了太多人,以至於開始產生了比較的心態,我開始覺得 N 好像也沒有多好。

     但 N 的熱烈仍在繼續,將近半年了,他每天還是會對我說晚安、每晚會打下一串今天的心情、每天會叫我起來。好奇怪,明明是同樣的事情,為什麼換了一個環境後,我會開始覺得厭煩?我開始想把 N甩下,我覺得我應該要去尋找更好的人,但他是那麼喜歡我,我要怎麼樣才能成功離開?我那時候自以為用過分的話,能最快並且讓他死心,所以我講了非常非常多過分又難聽的話,我否認了這段時間內對他的曖昧,我說他所有的愛對我來說都是廉價又無用的,他確實死心了。我以為他會罵我,以為他會同樣用難聽的話來指責我這糟糕的行徑。

     『我只希望你開心就好了,只要你是真的開心,我變成什麼樣子都無所

謂』

      他沒有哭,沒有對我生氣,他只是無奈的覺得很可惜,他說他有好多事想跟我一起做,想要對我更好的,想帶我去吃所有我說過想吃的東西,想要跟我待在一起好久好久。那晚,他還是一如往常在我睡覺後打下一串訊息,他說,要是我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八成是我們已經分開了,不然他一輩子都不想把這些傳給我。訊息的內容很雜亂,但他記下了每天我提到過什麼,想要做什麼、想要吃什麼,他也寫下了自己在遇見我之後每天的心理狀態,有快樂、幸福、愉快、浪漫、甜蜜,他說,遇見我好快樂。

      我跟 N 就這麼斷了聯絡。

      與他分開後,我也花了一段時間去找尋當初想要的那些『表面』,繞了一圈後,我好像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了。我又打開了交友軟體,像從前一樣漫無目的尋找人來填補我的一部分空虛,但我開始下意識地去找 N 的影子,我認識的每個人,都跟 N 非常像,有些是外貌、有些是個性、習慣也有、興趣也有,我開始去找那些跟 N 很像的人。

      我會跟他們曖昧,對他們付出真心,我不由自主地把沒對 N 的好全丟給這些人,開始對他們愧疚,但他們終究不是 N。

      我還是去找了 N,他一如既往地平靜,沒有對我發脾氣,我終於能把這些年的愧疚跟虧欠全都講了出來,還有那句欠了很久的『對不起』。過了好久了,我已經跟當時完全不一樣,我變得很累,心裡很空,但我也成熟到能真心跟他道歉了。

     『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你還記得老師跟我說,有一個天使會把我從懸崖邊拉起來嗎?我以前以為是你,但後來才發現,那是我自己,所以我不會討厭你,是你讓我發現我是我自己的天使』

     『你永遠都很可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