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8 00:57:51296.22

愉虐狂情-《怪ㄎㄚ情緣》


  愛情的世界裡,誰能認清楚施虐與受虐?恍若一體兩面的情愛糾結,攀爬著數多慾望的汲汲交鋒……誰是主宰者?誰又是被主宰者?施虐一方毫無猶豫嗎?受虐一方缺乏快樂嗎?


  《怪ㄎㄚ情緣》裡,本是雇傭關係的兩人-葛瑞和麗莉-因為謄寫打字的錯誤迸出詭異情愫,進而陷入施虐與受虐的情境裡,無法自拔(或許他們早已具有這方面的潛質)。葛瑞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掌控著事務所的種種營運,拒用電腦,依舊使用著打字機。現代化設備充斥的室內裡,依舊沿用著古老的捕鼠方法。更可議的是,葛瑞不敢直接觸摸電話按鍵(一如他拒用電腦?打字機的運用亦由秘書代理),他以紅色簽字筆代替手指。紅色簽字筆是個極重要的媒介,橫跨葛瑞與外在人事的橋樑,也代表身為雇主、律師、男性的權威。所以當他解聘某人之後,首先丟棄、汰換的便是一堆紅色簽字筆。紅色具有訓誡的意涵,訂正文字、修改契約皆以紅色為主;簽字筆亦隱隱約約呈現陽具的形貌與穿刺。
  電腦很髒,現代化很髒,文明很髒。許許多多灰塵污垢隱匿於鍵盤、長廊、燈具、杯盤……之中。葛瑞以潔癖式的生存法則拒斥髒污,甚至與麗莉哈樂薇發生愛意,產生情愫,性慾攻心之際,仍不忘自淫,忽視麗莉俯身蹶起的屁股。那只是一塊肉?兩瓣髒污的臀肉?葛瑞毋須麗莉輔助,自淫高潮,精液遺留在麗莉身後衣物。葛瑞惱怒己身所從出的生命律液殘餘西裝褲頭,麗莉驚豔主人意外留給她的禮物,逕自躲身廁所察看,自我創造出連連的高潮呻吟。除了時間差異之外,葛瑞和麗莉終於都抵達慾望高峰。


  麗莉哈樂薇從療養院回返家門,初始仍然無法戒斷自殘習性,每當雙親吵鬧、心情煩悶之時,癮頭高漲,拿刀搓刺腿肉。自殘,鄙視世界,關閉世界,甚至是自我囚禁,將自己經由疼痛抽離現實。應徵秘書一職,簡直是她生命裡的救贖。受虐者積習成癮,乍見施虐者怎忍放棄。麗莉雖與舊識彼得重逢、約會、性交,然而,她深處的慾望未得填滿,藉由想像葛瑞的口頭訓斥、葛瑞的紅筆修正提示,自我虐淫奔赴高潮。
  於是葛瑞不再只是麗莉的老闆,他成為她的主人。葛瑞提醒她可以自行回家,毋須母親接送,麗莉辦到了。葛瑞看見麗莉的腿部傷痕,詢問針線盒和醫藥包事蹟,麗莉支吾回覆,葛瑞一席話,幫助她脫離刀鋒邊緣。兩人皆同意「害羞」感覺阻擋了日常事件的進行,「害羞」是個絆腳石。
  害羞是虐與受虐的起點?


  葛瑞說:
  內心的痛苦必須浮上檯面,當你發現內心的痛苦……你才真正感到你活著。發現傷口有利於復原,對嗎?
彷彿是對的。
  內心的痛苦必須經由“發現”才能感受“生活”,知覺“活著”……但是有利復原的因素一旦抽離,如何才能確認自己真正“發現”傷口?這個傷口真的是傷口嗎?還是自我幻想出來的傷痕痕跡?
  彷彿是錯的。
  我能“發現”“生活”,但是“生活”不會遺棄我嗎?
  除卻痛苦,內心可曾明白這個世界?我想“生活”嗎?


  「雇傭關係」逐漸變形,慢慢發展成「主僕關係」。
  權力恣意蔓延,慾望歡暢流動……「我願意聆聽細碎怨言」、「我願意遭受鞭笞」、「我願意成為你永遠的僕傭」……鞭打讓人無盡回味,手與臀的劇烈震顫,溫度焚炙,快意盈盈漲滿全身。
  麗莉願意故意犯錯換取鞭打,麗莉謹守主人吩咐的晚餐「一湯匙馬鈴薯泥、一小塊奶油、四顆豌豆、無盡的冰淇淋」,麗莉希冀鞭打喚醒存在意識、躲藏於肉欲撕磨的窒悶境域裡。
  麗莉甚至大膽將蚯蚓夾入打字信封,狠狠挑釁葛瑞,主人深受刺激,用紅筆狂暴地圈圍著蚯蚓,恍似一個勃發的陰莖圖像。於是情感潔癖者葛瑞以自己的方式羞辱一再僭越邊界的僕人,同時也解雇了秘書一職。


  麗莉閱讀的書籍《如何統治與被統治》提到:
  大部分的人認為遠離痛苦最好,但遍嚐酸甜苦辣才最快樂,若能像享受快樂般去體認痛苦,生命才有意義,發光發熱。
  麗莉終於明白自己追求的是一種虐囚底蘊的暢快,不是秘書,不是打字,不僅僅是統治與被統治……她需要愛,她也能給予愛……她忘掉自己慘遭解雇,她忘掉自己的婚約……她想起鞭笞的記憶,她想起葛瑞殘暴的愛情……
  麗莉跟葛瑞告白,葛瑞驚慌離開,留下雙手抵住方桌、屁股深深貼近椅子的麗莉。這是一個試煉嗎?一個終極、殘暴的試煉?


  優柔寡斷的施虐者,意志堅定的受虐者,終於成就一場愛情。《怪ㄎㄚ情緣》翻轉刻板的施虐與受虐想像,傳遞出愛情、親情、雇傭關係中的虐受界限,或許隱隱飽含著愉快情緒。美中不足的是,男性扮演主宰者,女性扮演被主宰者,似乎較可呈現社會某一面貌(常態社會的父權與男性壓抑)。若是主僕關係彼此對調,會不會更具有挑戰性?當然,不可諱言,麗莉和彼得在某一層次上顯露出女性主宰、男性被主宰的關係。
  然而,在愛情漩渦裡,誰能保持清醒?誰能不陷入怪ㄎㄚ情結?







怪ㄎㄚ情緣-Secretary
導演:史帝芬薛伯格(Steven Shainberg)
編劇:史帝芬薛伯格(Steven Shainberg)
演員:詹姆斯史派德(James Spader)
   瑪姬賈倫荷( Maggie Gyllenhaal)
   洛米戴維斯(Jeremy Davies)
美國˙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