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朵雲/ The Wayward Cloud
2005 台灣/法國 35mm 112mins
蔡明亮Ming-liang Tsai

演員：
陳湘琪
李康生
陸弈靜
楊貴媚
夜櫻李子

我自以為的覺得蔡明亮的《不散》（Goodbye Dragon Inn，2003）是描寫紀念電影電影院、紀錄情慾流動老靈魂的『鬼片』。這一部《天邊一朵雲》（The Wayward Cloud）是情慾飢渴與過剩強烈對比的愛情悲喜劇。至於情色，在蔡明亮的電影當中總是有的，大可不必總是用放大鏡來放大窺視！上一部作品《不散》老戲院裡宛如鬼魅飄移尋覓的男影，還有身體擦肩而過的摩擦意淫。《河流》（The River，1997）父親的同志三溫暖尋歡，與兒子的亂倫沈溺。《愛情萬歲》（Vive L’ Amour，1994）一名女子內心荒蕪，激情之後寂寞更盛；男子窺視跟蹤等待另一男子，無奈只能躲著自我慰藉。蔡明亮的影片情色有的，寂寥有的，還多了自我憐惜。

影片一開始，一名女子走過潮濕的地下道，又有一名穿護士裝的女子抱著西瓜走過。之後，西瓜成了護士服女子（夜櫻李子飾演）的下體（或者是戲中戲裡A片拍片噱頭？）李康生輕舔，然後越挖越深，西瓜汁越流越多，情慾黏膩。另一頭陳湘琪看著電視新聞，報導著清涼西瓜是消暑聖品好吃又好玩。她百無聊賴，咖啡色花朵抱枕在她腿間。花的形狀讓我想到了女生的生殖器官，卻是宛如枯萎的咖啡色，是性飢渴？是生活無樂趣？她將行李箱拿出來，是想逃離這樣無趣的生活，卻怎麼也打不開行李箱的鎖，試了很久她覺得麻煩又將行李箱放了回去。逃離不快樂不如意不容易阿。我佩服蔡明亮的感受力與觀察力，住在台灣或是台北的人都體驗過這裡的天氣，時常熱的半死或是雨好像永遠下不停一樣。我訕笑那個時代的偉人，為了統治杜撰了這是個寶島的謊言。雨水在過去蔡明亮電影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今是陽光總是閃耀缺水的日子！像極了我們的生活環境。西瓜依舊是消暑聖品好吃又好玩，但是她畢竟不是百利而無害的。影片當中AV女優演出結束缺水無法洗澡，在電梯裡被螞蟻咬的尖叫連連，衣服都穿不住。又巧妙的讓人聯想到時常讓人感到幸福的性愛與慾望也不是百利而無害的。最最有趣的是李康生到陳湘琪家中作客，陳倒了一杯西瓜汁給李。李吃多舔多喝多了西瓜直覺噁心，偷偷倒掉。陳以為李愛喝再倒了一杯更滿更大杯的西瓜汁給他。喜歡的事情（或者只是一件事情）做多了也會煩的。但是做不到喜歡的事情，也煩。

一段一段的歌舞是逃離現實苦難的精神避風港。李康生生活困苦，爬到頂樓還有水的水塔裡洗澡，儘管如此還是可以有樂曲流動，讓自己化身為看月亮的魚。節省水源如陳湘琪，用水讓她洗腳洗臉間沖馬桶；當她遇見了李康生，水如奇蹟般自地底流出，她原本如咖啡色枯萎的花（期望）變成豔麗多彩，她隨歌曲樂音搖擺，我們歷史偉人微笑。陸弈靜是一位年紀稍嫌大的AV女優，『她沒有錢只有賣靈魂』，心聲與流洩的音樂何其吻合，相互對照聊表安慰。AV男優李康生也會遭遇到一般男生會遇到的問題，歌舞成為李康生腦中的慰藉，一種精神勝利法。

成人電影（AV）拍片環境何其不人道，女優昏厥被工作人員架著繼續工作。影片中拍攝成人電影的房間外擺了一個航空公司的人形立牌，兩位空姐笑容可掬。我們對於空姐工作的印象多麼美好，以為還可圓環遊世界的美夢。天曉得空姐工作如何辛苦。成人電影的世界（或是演藝人員）外表也許光鮮亮麗，真正辛苦誰人知。對沙文大男人而言成人電影演員滿足了他們的性的想像（奇想/綺想），但是他們又如何看待演出AV成人電影的男女演員，男色鬼女賤貨？他們可是滿足了你們的想像卻被污名。

陳湘琪發現李康生原來是AV男優，陳湘琪的怨念逐漸浮現。她眼見她的男人進入一個昏厥被人架著繼續拍攝的女優身體，怨懟似乎不是她唯一有的情緒，應有多種情緒混雜。李康生努力而扭曲的臉孔，下身擺動眼睛直瞪陳湘琪，情緒也複雜。李康生持續的刺入昏厥女優的身體，像是一把刀持續的刺入陳湘琪的身體，一次又一次。陳湘琪開始尖叫，這個叫聲是痛，也是高潮的叫聲。



＠原張貼於【馬力秀。POWER】電子報223期，2005年4月9日發行。我是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