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01 22:52:40Jasmine

最後一夜

吃飽後我提議走沙灘,畢竟出國至今,我還沒有真正碰到海水。本來帶了套泳衣,卻意外的一直沒機會穿上。我和阿雷說了,那時已經快要十二點了,本來以為他會不同意,畢竟寶寶要睡覺。他和阿菲交談一陣,點頭往海邊的方向走。
我只要一踏到沙灘,就像找到回家的路一樣,筆直走向大海。
海,對我來說,任何地方都一樣,有熟悉的味道。
我走的很急,因為我清楚我有的時間不多。慢慢的超過她們,我只想著,快快踏到海水,我就甘心了,這是我的最後一夜。
明天,我就要回去巴黎,然後,就接著往英國去。這是我的最後機會。我要踏在南法的海水上。

我直直的踏向漆黑一片的海邊,夜,很深;月光,很輕;海水,一波波緩慢而有規律的打上岸。

等到我真正踏上浪的第一刻:「好冰!」這是心裡有的唯一一個念頭。

但是隨即,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樂湧上心頭~~「我在海灘上!!終於!」
啊,這可是西班牙的海呢!七年之後,我終於實現諾言回來了。
我愛西班牙,這一生一世,我還要再去。
正當這樣望著海興嘆的當頭,冷不防後面多了一個人。
「呼,好冷~」阿菲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脫了鞋子踩在水上。
我們相視而笑,我告訴他,過幾分鐘就會麻痺習慣了。他點點頭。接著,我們彷彿有一種默契似的,踏著浪漫步。
海灣,有股神奇的魅力,可以讓每個打過來的波浪,都保持同樣一股平緩。同樣的頻率,同樣的弧度,同樣的溫度,就這樣一陣陣規律的打上岸。
沙灘上並不是一直都沒有東西的。黑暗中,我看不出來髒或是乾淨,但有一段砂上就是佈滿了亮晶晶的東西,我很想分辨出來,那是什麼?但無論如何就是猜不出。我小心翼翼的跳過去,但阿菲則是毫不在意的踩過去。
「應該是海帶吧!」我心想,努力不要想著是一群海鮮的屍體。
我們有一搭沒有一搭的聊著,比起阿雷,他的英文算是好多了,沒有帶著濃厚的法式腔調,只是很輕柔,不管提到什麼,音量都不會太大,也沒有明顯的喜怒哀樂,這讓我必須很努力的聽才不會猜錯他的意思,這時候,總算明白自己的單字量太少了。
這個海灣算是很大的,呈現一個C字,但就因為這樣隨意的聊,竟然也快走到盡頭。我心裡是捨不得這股神祕的黑暗感,因為這樣的海實在太迷人了!黑色的海浪,黑色的水,黑色的沙配上黑色的天空,全部黑成一片,卻依然能夠分辨。我捨不得離開,我相信不管旁邊是誰,我已經陷入這樣的愛情裡了。

我很想說待到天亮吧,讓我看一看這片海灣日出的模樣。但內心總是有些擔心在後面等著的三人加上寶寶,最後,我還是問了一個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她們在哪裡?」
阿菲隨手指了一個位置,「後面。你要走回去了嗎?」
我排除心中所有的不願意,點點頭,說:「太晚了,是時候回去找她們了。」
於是,我們一陣照著原路,一路靜默的踏回剛才來的方向。
很奇怪,當人不說話時,你反而容易被一股魅力所吸引。我看著阿菲,這是我第一次,很認真的盯著他瞧。黑暗中讓他的滄桑消失了,輪廓明顯了,眼睛明亮了。他笑起來,的確是一個很好看的人。
我刻意走的很慢,因為我捨不得離開這片海。
阿菲也很慢,但是我不確定這是法國人的浪漫天性使然,還是他從來沒有趕時間的念頭?
我很喜歡和他走在海灘上的感覺。
或許是這片海的魅力,我懷疑自己會愛上任何一個跟著我走過海灣的人。
「這就算是豔遇了吧?」我這樣告訴自己。
風景很好,氣氛很好,旁邊的人可以溝通。而且是不需要太多解釋就可以溝通的,相同頻率的人。
他突然打破沉默,問了我許多關於台灣的問題。哪裡有海?哪邊可以潛水?又告訴我他工作的時間,還有,明年的五月,他會去菲律賓一趟。
看來,阿菲跟有「菲」開頭的地方,特別有緣。
我笑笑,回答:菲律賓離台灣很近,你可以順便來一趟。
「sure!」他明快的回答,反而讓我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
走回岸上,看見M、阿雷和我妹彷彿竊笑又抱怨的說:「怎麼去這麼久!」
害我有點尷尬起來,只有不斷的說中文回應她們。然後,就在她們的刻意作梗與安排之下,回程的車上,連美樂地都被刻意叫回吉普車上。
我和阿菲坐在BMW跑車上,從西班牙開回法國。
車上,我告訴他,這是我的最後一夜!
他回了一句:「已經明天了。」
啊,真的,已經是最後一天了。
我開他玩笑,會開到早上嗎?
他吐了一口菸,說,I hope not. 照正常來說一個半小時就會到家了。
我點點頭,當他點起菸的同時,所有的一切好感也都幻滅了。
總之,我還挺感謝那段沒有香菸的海灘漫步。阿菲誠實的告訴我,他是尼古丁成癮,每天要抽一包半!
回程的路上,我努力不讓自己睡著。因為這超過我正常睡覺時間已經很久了,為此,我還要求他將音樂開大聲一點。
這讓他打開了話題,原來主唱叫做Lily Allen,她的詞都令人噴飯!
當時,我還不清楚,阿菲說這首歌其實是講床事。
我只好尷尬的笑笑。
月色,很美。微風,很涼。吹進我的心坎裡。
我衷心的謝謝,因為有阿菲而有個美好的ending。
至少,這是在法國唯一做到有冷氣的車子,還是高級跑車。
離開時,我並不知道我還有可能再見到他一面。
我禮貌的和他道別。 至於其他……
這就要待續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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