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03 23:09:54秱.^ΒΒ^

[转]蓝色大门:给青春的纯ࠬ

     路口的绿灯亮起来,张士豪的自行车轻巧地冲出车流,迎风疾驰,花衬衫猎猎飞舞。就在那时候,水一样的钢琴声淌出来,流动在绿意盈盈的台北夏天,流动在孟克柔关于蓝色大门的旁白里:三年,五年,或者更久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呢,是体育老师,还是我妈?
  
    这个夏天简直叫人嫉妒。天那么蓝,海那么清,风那么柔,年轻的人们那么漂亮美好,符合我们对青春的一切经验或者想象。
  
    ——这一切真叫我既开心又难过。
  
    
  
  〔一〕纯净海滩
    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好朋友一样,林月珍和孟克柔翘体育课跑到树荫下聊天,幻想,并在体育老师过来的时候一起装瘸。林月珍给孟克柔看自己偷偷搜集的有关张士豪的一切;叫她戴上自己偷拍张士豪的照片扮演他;叫她跟她一块去偷看张士豪游泳;叫孟克柔去帮她表白,却在知道答案之前跑得无影无踪;叫孟克柔去帮她送信,却在她给张士豪的信里留了孟克柔的名字。
  
    这执著而胆小如鼠的青春。
  
    你想干嘛?
    我是游泳队吉他社的,长得还不错啊。我有什么不好。
    你到底想干嘛?
    就是追你啊。
  
    这简单而淳朴热烈的青春。
  
    林月珍一遍又一遍地用张士豪的自来水笔写他的名字,以为等墨水写完,他就会爱上自己。
    张士豪每天都到孟克柔家开的水饺店吃夜宵,吃完总要对着孟家阳台,假想孟克柔在那,说,我吃饱回家了喔。
    
    我想,孟克柔和张士豪感情最美好的时候并不是那一吻(尽管那吻非常美好),而是在纯净海滩上一块听歌踏浪,害羞地牵手,说些有的没的。
    我始终记得《晃晃悠悠》里那个叫陆然的人,以及他梦想中的纯净海滩。十七八岁的感情,就像那个海滩一样,纯净透明,无可挑剔,几乎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我已经没有掉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掉了。不光是没有掉了,就连当初是否有过,也是值得怀疑的一件事。
  
    所以蓝色大门更像是安慰我们的青春。它几乎屏弃了所有与美好无关的干扰,只让青春定格在那个美妙的夏天。它的这种单纯干净,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怀着美好愿望的礼物,献给我们每个人记忆中、或者梦想中的青春。
  
  〔二〕青春记忆总是与自行车有关
    自行车几乎穿行在蓝色大门的每个镜头中。我特别喜欢片尾他们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互相追逐的镜头,肆无忌惮,快乐得像两只滑翔的小鸟。
  
    青春记忆似乎总是与自行车有关。这青春期的恩物,它轻快而无拘无束,却满载了我们所有的欢喜忧伤。米兰坐在马小军的自行车上穿过白杨树大道以示纯洁之爱;卫红奋力地蹬着自行车,车后拖着一顶降落伞,风把伞撑得满满的,仿佛一朵巨大的花;小贵和小坚轮流在北京城里骑那辆十七岁的单车。
  
    初中时候喜欢一个温柔好看的女孩子,但是一直没曾说过,也不知道她的心思。毕业前班级郊游,大家说好是男生带女生。于是早上我特意跟同桌换了那种28寸的老自行车,和几个男生一起骑到她们面前。她在她们里面,却好像看不见我的样子。我那么着急,生怕别的女孩子跑过来;又偏偏开不了口,在那么多姑娘们面前招呼她一个人过来。
    可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不用说,就默默地走过来,轻盈地跳上我的后座,仿佛之前商量好的一般。那一霎那的感觉,如释重负,又特别得意,像极了孟克柔为躲开体育老师而跑过去拉张士豪的手时,后者在同学面前掩饰不住的得色。
    那一整天,好像骑得再远再快也不觉得累,就希望能一直那么骑下去,风清日丽也好,倾盆大雨也好。
  
    十年过去了。我想,也许我该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还留着我送给她的画。
  
  〔三〕留下什么,我们就变成什么样的大人
    我们每个人都以为我们不会成为自己不希望变成的那样。可是到后来我们总是忧伤地发现,象许多别的人一样,在成长过程中,我们不可避免地改变了许多初衷也忘记许多心愿,我们已经势不可挡地成为了我们本不希望的那样。
    就像那个体育老师,他的从前,何尝不可能就是张士豪呢。
  
    今天我们的所有模样,都是由那些青春沉淀而来。那时候最好的和最坏的东西,都留下来了,刻骨铭心,无可磨灭。
  
  〔四〕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
    我热爱孟克柔,热爱桂纶美。我热爱她的讲义气,热爱她的眼神,热爱她的笑容,我甚至特地去找《地下铁》里她的镜头。但是我最热爱的还是她的港台腔——
    体育馆表白后,林月珍却不见了。“月珍……月珍,林月珍,出来啦!”
    去找那个在孟克柔桌上写“恶心”的女生算账后,林月珍说,我还以为你要打人呢,孟克柔说,“胆小鬼……”
  
    这些话简直跟蓝色大门里的配乐一样的好听。作为在台湾海峡附近生活了五年的胡建仁,我必须坦白我的这种热爱,哪怕因此得罪全天下的姑娘。
  
    前几天骑车回家的时候,偷听前面两个放学的中学生说话,一听之下,登时呆立当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其时甲生问乙生,哎那你是哪一年的。答说,九三年的。那你比我小啊,我九二年的。
  
    九二年,九三年,仿佛就在昨天。那时老夫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初中生,拼命发育,正要开始乱搞男女关系。一不留神,当时还没有的这两个人,竟然也已到了这把年纪,并胆敢骑在我的面前,妈的,真是情何以堪。
  
    ——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身后的蓝色大门已经永远关上了,无路可退,无可挽回。